第19章(2 / 2)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提這個否那個始終拿不出好方略,屋子裏一時如燒得大開的沸水,呱呱噪噪。

“大人不必焦心”座位中雷鳴響起,壓倒眾聲。將大家著實嚇了一跳。在廳堂角落裏擠出一位虯髯大漢,屈單膝半跪屋子中央,向韓可孤拱手“區區小事,何必議論得如此麻煩,小將請往那常家軍營走上一遭,也就是了。”本來屋小攏音,大嗓門嗡嗡震耳。

韓可孤認得是平州李大人麾下捭將何子衝,是個馬上馬下技法超絕的武行漢子,又貫飲酒,與蕭驢子脾好相投,閑時常到一起拚酒較藝,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平日開會從不曾多言,這時冒出來這麼一句,想是被這亂哄哄的場麵攪得煩了。

此時的遼國早由創國時期的尚武轉而重文,眾人對這一介武夫的印象隻保留在兩軍陣前,所以對他的自薦多不以為然。太不自量力了,隻當笑話。接觸得久了,韓可孤卻知道何子衝雖表麵粗豪如蕭驢子,但說話辦事絕不像驢子那般悶葫蘆,時常冒一些想法很有創意。是個讓自己欣賞的性格,但茲事體大,並不首肯,見火就著的脾氣容易誤了大事。但一口回絕卻又恐會涼了這漢子的一片熱腸。韓可孤請何子衝免禮起身,目視這座“黑鐵塔”問道:

“此行生死未知,將軍甘冒風險,為國忘身,可孤敬佩之至。但此事關乎城防安危,中興大業,需要相機行事,不知將軍過得營後會如何應對?”

何子衝站在堂中央,雙手比比劃劃,有些貫掄砍刀的架勢“末將是行武出身,那常家兄弟慣常也是舞刀弄棒,勉強算做一路貨色。過得營去,我便給他個小胡同趕豬-一一直來直去,他要有誠心,我便換真意,他用武我就動粗,總之不掉了威風。一一”說得意氣洋洋,全然一副不過爾爾的樣子。

話不多,但順溜有條理,給了眾人一些驚奇,不免對他刮目相看,這家夥平日上馬殺敵下馬喝酒,莫承想心思很細膩咧。看法有了改觀,有人便開始支持。韓可孤仍不放心,常家老二是草莽一列,以粗對粗倒合心理,但聽說常老大通曉兵法,思想縝密不可不防。何子衝大笑無妨,常老大雖然帶兵打仗有一套,那也是常年戰陣殺出來的經驗,終是沒有多讀過書,肚子裏麵並不比我多幾根花花腸子。

韓可孤生出見到三國張翼德長阪坡頭巧布柳條兵,用疑塵詐退曹軍的驚喜,粗中有細便說的此人了。“將軍快人快語,你這以誠待人正和了此行的宗要,值此一條,大功成矣”

“隻是那常老二性格霸道魯莽,聽說跟翻臉猴子似的,一言不合就會喊打喊殺,可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蔡高嶺謹慎,無法忍受再來一次如陳敬大人殉國的悲哀,搖著頭喋喋提醒“將軍還是考慮周全些好!”

何子衝拱手言謝,說蔡大人無需擔憂,真要動起手來,末將隻揪住常家哥倆兒拚命廝殺,宰一個夠本,宰倆賺一個,總不讓自己吃虧便是,熊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一一突然意識到在大人麵前放了渾粗,厚臉皮一熾,不自覺吐了吐舌頭。

大好的一副天真模樣出現在這張粗糲如穀樹皮的大臉上,怪異之極,讓眾人忍俊不住笑了起來,韓可孤喜出望外。撫起下巴,欣賞說道“將軍一身是膽,粗中帶細,這件天大功勞非你莫屬,有將軍赴此行,可孤放心了。”吩咐蕭驢子上酒為何子衝壯行。

一旁的蕭驢子感激何子衝為老爺分憂,雖然為好友得了這份差使有些擔心,還是屁顛屁顛跑出去張羅。

眾人一起起身祝何子衝馬到成功,何子衝轉圈打躬,大笑掀髯,說壯行酒先暫寄到這裏,咱家還要留著肚皮到那邊多討些便宜,煩請韓大人在這裏把那好酒多多準備幾壇,等某帶了常家人馬回歸,那時與慶功酒一並和諸位同飲了,豈不痛快。

許多天來韓可孤第一次大笑放聲,拍手擊節道好,等凱旋歸來,可孤一定大擺宴席,好好為將軍慶功一回,酒肉管夠,不醉不歸。

研究過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何子衝藏了韓大人親筆書劄,抱拳過頂向眾人告辭。也不換軍裝鎧甲,隻一身常服便奔常軍大營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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