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兩個人有些聽不下去,蔡高嶺鼻孔裏呼呼直冒粗氣,李長風拍了拍蔡高嶺的肩膀,輕聲說“大人何不過去陪陪這位客人。”
蔡高嶺覺得有理,自己之前的一番訓斥,或多或少在劉升心裏會留下些陰影,如果陪坐在一旁,他總會有所顧忌,至少不敢太過放肆。於是點了點頭,也顧不得冒昧無禮了,徑直向那房闖了進去。
劉升正衝著韓可孤嚷嚷,可一見蔡高嶺進來,立刻住口,表情局促,連忙站起來行禮,看得出他對蔡高嶺的確怵頭。蔡高嶺正眼不瞧,淡淡拱了拱手便走到韓可孤左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未及開口,韓煒也自房外進來,他已經知道了劉升到來的消息,所以見到這個鳥人在座並不吃驚,隻裝做沒有看見,並不理會劉升囁囁的打招呼,上前向父親與蔡叔叔行了常禮。
“煒兒,快拜見劉將軍”韓可孤笑著招呼韓煒過去見禮,卻也不動聲色的把稱謂做了調整,以前,兒子也是親親熱熱的喚劉升做叔叔呢。
韓煒僵了一僵,臉色頗不自然,不敢忤逆父親,心不甘情不願的向他略拱了拱手,脖子卻使勁扭向一邊,蔡高嶺看見韓煒說得咬牙切齒,腮邊肌肉一努一努的,不知心中憋了多大的怒火。
總兵劉升這時倒能見機,忍住尷尬,哈哈笑著還禮,便要告辭。不待韓可孤言語,蔡高嶺起身挽留,冷笑著說:“怎麼?劉將軍見我過來便要告辭,就這麼不待見下官嗎?”
劉升忙不迭搖手說“哪有,哪有”,卻不敢起身離去,蔡高嶺也不客氣,方才在邊廂屋中憋悶的一肚子火氣終於有了宣泄口,又從頭把劉什夾槍帶棒好一頓數落,這回和在劉營中又不相同,連說帶逗,加些俚語謾罵,更針針見血。韓煒在一旁添油加醋,又是童言無忌,翻些舊賬出來,講幾段忘恩負義白眼狼的故事指桑罵槐,隻是礙於父親在場,沒敢像蔡叔叔一般爆些粗口。
有這兩支裹了糖衣的大小棒子劈頭蓋臉的敲打,總兵劉雖粗陋也聽出了意思,饒是皮糙肉厚也被臊得內傷累累,又不敢發作,隻得百爪撓心地不時用眼睛瞄韓可孤,祈求解圍。此時韓可孤卻當不曾看到,穩穩安坐在堂椅上,手摸著下巴嗬嗬笑著聽講。
待蕭驢子給這兩位義憤填膺的訓誡員續過第三遍茶水,韓可孤覺得夠了,便搖手止住二人的話頭,對坐立不寧的劉升說“方才蔡大人的一番言語,想必將軍也明了其中含義,雖有些話粗,但道理無不契要,字字珠璣,還請你仔細琢磨,莫負了他一番淳淳教導之意”略一正色,臉上笑容頓失,上位者自然攜帶的那份威嚴立時壓向劉升,讓他覺得呼吸都不暢了。“你從軍多年,當知人情似鐵,軍法如爐一一。”此時劉升隻有唯唯諾諾,明知是屎也得硬往下咽,還要敬謝連連。好容易見話到尾聲,趕忙胡亂找些理由再次起來道別,灰溜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