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歐陽失意一個剛滿十二歲,伶俐、羞怯、充滿遐想的無知女孩。我的家在湖北省恩施土家苗族巴東縣水布埡鎮,這個鎮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知道我。我的家鄉屬於典型的亞熱帶地區,平均海拔高度1200米,境內峰巒疊嶂、萬壑幽深、森林茂盛、峭崖千仞、雲山霧海、藤蔓芳草、珍奇鳥獸、神洞奇穴、飛瀑高懸、魚翔淺底,鷹擊長空、山水相映妙不可言,可是我卻不喜歡這裏。大自然給予我們那麼多的自然稟賦,但是高山阻礙了我們與外界的聯係,在這裏對於古代的仙人居士可謂是世外桃源,但是我們生活在現代的社會裏卻過著清貧的生活。在這裏方圓十幾裏範圍內隻有一個可憐的中學,每天我都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才能到學校。學校裏有幾棟寒酸的校舍,教室裏帶著白色斑點的黑板,門窗在歲月的流逝中也變的滿目瘡痍,幸好我們這裏不下雪,要是像北方那樣每年冬天都下雪,真不敢想象這個破舊的校舍會變的多麼淒冷。我每天都認認真真的讀書,所以我一直保持著學校裏的第一名,當然這也是我在老師、家長、同學麵前的驕傲。媽媽經常告訴我一定要好好的學習,隻有這樣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一直都沒有理解媽媽所說的幸福。我一直以為媽媽所說的幸福就是:可以每天吃飽飯;可以一個月吃一次肉;或者是在自己生日的時候收到一件小禮物。幸福如果不是這些那麼一定是過年的時候可以買一件新衣服,然後到同學麵前炫耀一下。這是我對幸福的理解,不管媽媽說的幸福是不是我理解的幸福,但我相信隻有上學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因為她是我的媽媽,媽媽是不會欺騙女兒的,我相信。
我和奶奶在水布埡生活,父親和母親在武漢生活。我還有個哥哥,但是我已經不認識他了。我們分離已經有三年了,哥哥和爸媽在一起生活。我們家條件不好,那年父母決定讓我們一個去武漢一個留在家裏,因為父母不能同時養活我和哥哥,不能同時讓我們在學校裏讀書。記得父母臨去武漢的那天晚上,夜色漆黑,天上一個星星也沒有。我們一家人都圍坐在一個破舊不堪的桌子旁頭低的不能再低。我知道爸媽是想讓我和哥哥一起去武漢,可是爸爸的工資很低,而媽媽又沒有正規的工作,如果我和哥哥都去武漢爸媽肯定是養不活我們兩個的,所以那個漆黑的夜晚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必須商定到底我和哥哥誰去武漢。我和哥哥一樣都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憧憬,從哥哥的眼神裏我看的出他也很想去武漢。哥哥很疼我,記得小學的時候都是他幫我背書包,每次在學校裏被別人欺負哥哥都會擋在我的麵前保護我。在家裏他幹的活比我多,但是哥哥的成績卻一般般,每個學期我都得獎,而他卻什麼也沒得。我知道我也是他的驕傲,他經常在別人麵前驕傲地說:我妹妹是全校第一名。我們家裏彌漫著重男輕女的氣息,哥哥是家裏的皇太子,特別是奶奶很溺愛他。幸虧我的成績好父母也看在眼裏,而我依然是家裏的小公主。如果我的成績不好,我也會像別的家裏的女孩抱怨自己怎麼生的個女兒身。那晚家人都沉默了很久,想想哥哥對我的嗬護和他那對外麵世界渴望的眼神,我退卻了,我把去武漢的機會留給了哥哥,而我依然要和奶奶一起生活在這個小山村。每天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放學以後還要喂家畜,除了這些我還要幹些農活。十二歲的姑娘卻沒有十二歲的手,我的手已經磨了一層厚厚的繭子,都快要攆上奶奶的手啦。那個晚上家裏的人都睡了,恐怕隻有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久久合不上眼,我隻是哭,我不要留在家裏,我想和父母在一起、、、、、
翌日,我起來的時候,爸媽已經帶著哥哥離開了。我衝出了房門拚命地跑,拚命地跑,我希望能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希望他們能帶上我。我累了,滿頭大汗,淚水拚命地往外流,遠處的山灰蒙蒙一片,我的眼睛久久的不肯離開通往遠處的小山路。可大山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再也看不到他們了,我知道我成為了遺忘者。
我哭了很久,直到眼淚幹涸了我才轉身離去。我看見山間背著竹筐的苗族姑娘,她看起來比我小多了。當我看見她們起的那麼早已經開始幹活,我卻覺得我是一個幸運者,在離別的傷痛與被遺忘的委屈中我卻得到了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