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說得輕巧，愛情的結局就這三個字？
這樣的道歉不陌生，雖然阿香是第一次說，但早在12年前我就聽到過這話——是我兒子他媽說的——似乎有情的女人都這樣：紅杏出牆原非本意，命中注定。
“沒關係，等你回來再辦，不過是一張紙，沒那麼重要……”我冷冷地道。
臉上有些濕潤，是淚水。阿香抱住了我——我沒動，但那種軟綿綿、熱乎乎的奇妙感覺已通過肌膚傳到了全身……
阿香輕聲說：“14號那天晚上的事不是都給你講清楚……”
“清楚、很清楚……”我抱住了阿香，把她慢慢放在了腿上。她仰望著我，黑又亮的大眼珠噙滿了淚水；我低頭俯視著她，竭力控製著即將開放的情閘。“他叫杜大軍，是你中學同學，也是你的初戀——相戀2年，感情不錯，本要結婚，但卻遭到你父母的反對…你們分開了，很遺憾……因為失戀，你才報考了教練班……兩月前，大軍同學來健身房報名參加鍛煉，之後就發生了那天晚上的事……”
我的手枕著阿香的頭，她嘴唇翕動著想插話，我輕輕捂在了她的嘴：“……你說大軍是為了求你幫忙辦事，才冒昧約你的，因為隻有你最適合這次遠差——會開車、年齡合適的女性、有愛心等等；關鍵一條，是能做到絕對保密的特殊朋友——那就是你……說這次同行的還有他姐——漂亮的女強人杜紅濤女士對吧？時間為一周，你們三人得輪流開車；為此，他姐動了很多關係，短短幾天就把你沉睡多年的老駕駛證給複活了。有關本次遠行的任務——打死不說，即使是最親的人。保密程度——特級；有保密費，但宣誓及保證書啥的就免了，全憑信任……”
我伸直腰，順勢把幾近癱軟的阿香扶了起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阿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遞給我說：“喝水——謝謝，難得你的理解和支持……”
“算了，你我心知肚明，啞巴吃黃連……”我愈發冷靜，不想多說。
阿香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歉意和內疚。她低了下頭又慢慢抬起，轉向我說：
“這段時間你講了那麼多，我感受很深，隻能說對不起……”阿香說著就哽咽起來，眼淚順著臉頰簌簌落下。我忙將茶幾上的紙巾包遞給她，她擦著眼淚，“真的對不起——這11年我給你帶來不少麻煩：為了我，你離開了藝術宮，離開了青年會；因為我的倔強任性，因為我的嫉妒和偏執，得罪了你不少朋友，疏遠了你好多鐵杆學員……失去一個又一個創業機會，讓你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損失——賠了錢，大房子也賣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你雖然斥責了我，但卻從未讓我分擔、讓我受損……”
“這是我的承諾！我說過，凡咱倆合作的事，虧了算我的，賺了各一半。我沒有真金白銀給你，但能教你技術；可以保證家裏的所有開銷不花你一分線——你的錢用來保你自己……”我有些激動，沒想到她會把11年來所發生的事如數家珍般地梳理並自責——本以為她是個不管不顧極為自私的人，卻原來心如明鏡似的，反倒使我對過去的事不想太叫真了。我拍著她的肩，安慰說：“別在意，也不定是誰的錯——有些事雖然看起來與你有關，實際都有著更深的緣由，比如我在單位的事，主要原因還是我自己——你知道，像我這樣性格的人是很擇領導的，領導正則事業成；領導邪，要麼自己難過，要麼代人受錯——我雖正義，但講義氣——老領導離休，我感到無助；看那新主任一副貪官相，搭話就感覺差，如不敬而遠之，必遭禍殃。正好有政策，我選擇了下崗待聘，靜觀其變，也是養精蓄銳等時機……好了，日後有機會再給你講……都過去了，輕裝上陣，幹你高興的事去吧——”
“話是這樣說，想起這些我心裏也不好受……”阿香拉著我的手說，“婚後這兩年也真難為你……健身房的事讓你受了委屈，江雪紅的事把你連累慘了……不過，我沒想到你這樣重義氣，竟傾其所有幫她——唉，都怪我把你給拉進來……她的事又費馬達又費電，搭進去幾十萬，讓人心碎……”
“別……其他的不說，唯獨這事可別這麼想——我這人你知道，凡自願的事，無論結果如何，從不怨天尤人；生命的意義不在乎活多久，而是怎麼活——做事不定要賺好多錢，其中的樂趣和意義，就在於通過這些事，使你所嗬護的人能感悟到做事助人的真諦——能使友人覺醒，遠離坑人的事，不是很好嗎？”
“結局不錯，你還不知道……”阿香挽著我的手說：“今天下午雪紅早早來了，全講的是你，把你佩服得五體投地——說你寫給她的那些產品分析、市場調查以及警示忠言書等，讓她十分感激——她老公朱鵬在國外看了這些資料也很感動，與他的朋友——就是kbl公司中國區的那位總代理汪康——商談後決定上報總部，建議采納你的意見，讓他們公司的產品在中國取消直銷方式而起用精品入商場加網購的聯銷模式……”阿香說著就摟住了我，“雪紅說這都得感謝你——是你的真誠付出觸動了他們……”
我向後仰了仰頭，若有所思地道：“這樣好，不枉一年多來的折騰——你真沒告訴雪紅咱們的虧損情況？”
“你說呢？我與雪紅再好也是有別的，這種事是出不了口的——你以為像咱倆，啥都講啊？不過像她這樣精明的人，應該心裏有數的——”
“對，你這麼好麵子，從來報喜不報憂……值啊，有這樣的結果，虧了也值！”
阿香一臉的不解，滿懷疑慮地望著我。我不由地撇撇嘴，聳聳肩，心裏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