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紅糖嗎?”紀舒寧問忙碌的春兒,紅糖在中國古代,一直是養顏養經的古方。
“什麼是紅糖?”
紀舒寧撓著頭發,“那個……我記得《本草綱目》裏,好像是叫沙糖吧,還是叫赤砂糖呢……”
“沙糖倒是有。”春兒又換了一塊帕子。
“春兒,我先出去一會……”紀舒寧一邊說一邊往外跑,春兒一門心思全在阮夫人身上,隻是嗯了一聲。
過了大約半晌,紀舒寧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她沒拿托盤,手被燙得跳來跳去,碗也搖搖欲墜,春兒過去接過,放在桌上,“這是什麼?”
“養經用的,你給夫人服下……”紀舒寧吹著自己通紅的手指,“這很管用的,以前我疼的時候,我媽也跟我熬的……”
春兒半信半疑,有些不敢,阮夫人睜開了眼,聲音虛弱,“春兒,給我吧……”
“夫人……”春兒走過去,將阮夫人扶起,紀舒寧端著紅糖薑湯過去,坐在chuang沿,“喝了它,就會好點的……”
看著紀舒寧真摯的眸子,在這座府宅裏常年浸嗜得難以相信旁人的心,突然就向紀舒寧打開了,阮夫人虛弱地笑了笑,紀舒寧拿著勺子,“這湯得趁熱喝,我喂你吧……”
紀舒寧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地喂給阮夫人,阮夫人喝完後,躺下,沒一會沉沉睡去,春兒鬆了口氣,“春兒,你做點清淡的東西,待會阮姐姐醒了,應該會餓的,我在這兒看著,你去吧……”
看呂夫人身邊都是三五成群的丫頭,為什麼阮夫人身邊隻有春兒一個?
紀舒寧不解,她從小一股子熱血,武俠小說看過不少,宮鬥宅鬥的倒是很少看,自然不知道,深門豪宅之中,身邊圍繞的人,就和挑取特種兵一個道理——不在多,而在精。
阮夫人,隻信得過春兒。
紀舒寧蹲在chuang沿,撐著下巴看阮夫人,阮夫人生的極美,就如同《紅樓夢》中的黛玉一樣: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比起黛玉,卻又多了三分堅強,滕宣對她的感情,極淡,紀舒寧覺得,今日就算阮夫人死在這眉莊院,滕宣恐怕,也不會來探望一下……
男子薄涼如此,她卻情牽不斷,多情的女人,下場總是淒慘絕美的……
如柳如是,如陳圓圓,就連才情如卓文君,也曾被當初情意綿綿的司馬相如所背叛過……
若是無情一點,便如武則天,睥睨天下,隻有我負天下人,天下人豈能負我……
紀舒寧想著,人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她替阮夫人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手臂枕著臉,眼皮漸漸撐不起來,半推半就地睡去。
阮夫人醒來時,紀舒寧坐在chuang邊,呼吸均勻,睡得很沉,阮夫人從被子裏伸出手,放在紀舒寧的頭上,輕輕都撫著。
她複雜的心情,無人可懂。
紀舒寧是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她不忍心看著她有朝一日被滕宣推入地獄,卻又不能去壞了滕宣的計劃……
她知道,紀舒寧是滕宣計劃中不可缺失的一環,她愛滕宣,愛到了絕望,愛到了心碎,也愛到了對紀舒寧將來的絕境視若無睹……
她不是段連城,做不到段連城那般,傷害真心對待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