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這個監軍不過就是個擺設,軍中,還是滕宣說了算。
“你——”班濤怒不可遏,手指顫抖地指著滕宣,葛元葛方利眼盯著他,羅刺史道:“監軍大人,王爺是三軍的主帥,你不過是個監軍,竟然對王爺無禮——”
“你算個什麼東西——”班濤高高抬起的下巴,“本官是皇上親封的監軍,聖旨在此,你們竟敢無視本官,莫不是你們膽大包天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裏——”
這一番厲害的話下來,若是常人,也許早就磕頭求饒,但他們,都是戰場上的將軍,有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是一個監軍。
班濤見自己的威脅絲毫不起作用,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好你個宣王,竟敢鼓動屬下違抗皇命,你這是要造反——”
“本王不止要違抗皇命,你若再敢在本王跟前叫囂,本王削了你的腦袋——”滕宣狂狷暴虐的性子跟著他的戰名一起揚名天下,傳言在一次戰役中,因為敵軍首領說了一句他不喜聽的話,便將敵方幾十萬大軍全部坑埋,無人知道是真是假,然後這番令人聞風喪膽的行徑,的確震懾了許多人,也成全了他殺人不眨眼的名聲……
班濤被滕宣陰冷的表情嚇到,“你、你敢——”
滕宣一聲冷笑,從鞘中抽出一柄冷冷的利劍,淩厲的劍鋒如閃電般躍到班濤的脖子上,“給本報王放聰明點,本王不喜歡不聽話的東西——”
班濤雙腿發軟,“王、王爺……”
滕宣的劍,輕輕地在他的脖子上滑了一下,班濤脖頸上一疼,有細細一條血痕流入了衣領裏,他腿一彎,跪倒在地上,“王、王爺饒命……”
滕宣收回利劍,“髒了本王的劍——”
他從懷裏掏出娟帕去擦拭,看見那張娟帕,身子僵了僵,那是當初他逼著紀舒寧學刺繡時,她用蠟染做出的,紀舒寧曾經說這是天下獨一無人的珍品,應該拱起來……
這的確是天下獨一無人的,是他滕宣的獨一無人……
滕宣將劍扔開,捏著帕子,陰鷙地大吼一聲:“滾——”
他突如其來的怒氣,令人退避三舍,所有人都退出去,班濤連滾帶爬,生怕滕宣突然反悔。
滕宣坐下,身子陷進椅子裏,他將帕子放在自己的鼻尖下,閉著眼呢喃著,“阿寧……”
神情繾綣,那樣的深情,能讓女子輕而易舉沉淪,滕宣這一生,自負才智過人無人可匹,卻輸在一個紀舒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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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軍中有異動,一個小兵出了營帳,四下無人,他躲過巡邏的士兵,鬼鬼祟祟將一張紙條埋在一棵樹旁,然後悄無聲息回到營帳中。
過了片刻,另一個男子鬼魅般地出現,將土裏的紙條挖走,一切在黑夜中進行,一切在黑夜中醞釀……
夜裏子時,一場暴風雨來襲,聲勢浩大。
次日,雨停,夜色還在持續,益陽城的天色很暗,小兵在營帳中,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將營帳拉開一條縫,看見外麵無數竄動的人影——白將軍與辛將軍的二十萬人馬,已經出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勝券在握,他得意一笑,合上了細縫,他回過頭,準備大睡一場,忽然,一柄刀鋒揚起,快很準而又冷,他——人頭落地……
今日,是另一場暴風雨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