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抬起眼看他,目光堅定。
“對,不管將來結局如何,我隻知道,現在這一刻,我無悔。”
司空靳冷冷笑了幾聲,“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紀舒寧抿著唇,她覺得她不是不識好歹,她是明哲保身。
“紀舒寧,你聽著,今日你跟他走,我不攔著,倘若有一天你反悔,即使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即使有那麼一天,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後果,我不會哭哭啼啼地去求你。”
司空靳臉色更是陰沉到了骨子裏。
滕宣看著紀舒寧,微微一笑,“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
“好,好——”司空靳大笑,冷意徹骨的眸子掃了紀舒寧和滕宣一眼,突然調轉馬頭,策馬離開。
他身後的人,隨後撤去。
紀舒寧驚訝地挑著眉——就這樣走了?
不抓滕宣了?
滕宣看著前方,若有所思。
回到益陽城,朝廷聖旨傳來,執意要滕宣與三國簽署協議,三國依舊是北涼的附屬國,貢賦朝覲不變。
滕賀這麼做,自然是有考量的,三國是大漠諸國中與北涼最鄰近的國家,大漠之中還有荊梁國,卑和等強國,若是輕易滅了三國,無疑是自取滅亡,到時候東秦或者西魏,任何一個國家聯合攻擊北涼,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是滕宣聽從朝廷吩咐不滅三國的原因。
當初花千離決定留著北涼邊陲的幾個小國,就是作此考量。
司空靳的人馬已經離開了益陽城外,協議簽署後,三國也率軍離開。
益陽城內,幾十萬將士振臂高呼,那是勝利的喜悅,也是結束戰爭的熱淚盈眶。
紀舒寧和滕宣走過城牆,遠遠望去,大漠之巔風沙席卷,滿目的孤煙,紀舒寧微微眯著眼。
“滕宣,大漠的天空,真暗。”
暗無邊際。
肅風亂卷,滕宣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紀舒寧肩上,他在大漠之中馳騁過,知道大漠的風沙能夠遮天蔽日,能讓天地失色。
可是……
“阿寧,想去看看大漠最明亮的東西麼?”
紀舒寧詫異地抬著眼,滕宣一笑,拉著他跑下城樓,騎上一匹駿馬,快馬朝那大漠之巔跑去。
風越來越冷冽和無情,滕宣用大氅擋住紀舒寧的臉,紀舒寧露出一雙眼睛,微微眯著。
暗淡的大漠風沙裏,馬兒的身影似乎都隻剩下了一個輪廓,黎明曙光,益陽城已經是一片光明,大漠依舊暗無天日。
突然,一輪奪目得絲毫沒有遮掩的紅日從大漠的地頭緩緩攀升了起來,它衝破了風沙和烏雲,一點一點艱難地懸掛起來,那半壁的血日,紅透了半邊天。
“阿寧,這是大漠的最亮的東西,它能讓每一個將士為了回家而奮勇,能讓每一個嗜血的男人為了生命而顫抖,當一場戰爭結束,能洗劫靈魂的,隻有它……”
紀舒寧仰著臉,滕宣將她擁在懷裏,很緊。
“阿寧,明日,大軍班師回朝。”
紀舒寧渾身一僵,眼裏好像有沙子擠了進去,她用手揉了揉,有點濕潤。
班師回朝。
回了建安,那裏,她將要麵對的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多希望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大漠紅日冉冉的時刻,那麼,她便可以忘記那建安城中的恨,建安城中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