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和門,宴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女眷差不多已經離席。
大臣們醉意不淺,滕宣出現,大臣們再次舉杯邀飲,滕宣偶爾輕抿一口,算是給了麵子。
滕賀離席不久,也回到了席間,他似有心思,喝了許多酒,高保恩在一旁在勸解,他充耳不聞。
班灝滴酒不沾,今日的喜慶,與他的喪子之痛格格不入。
滕賀喝了酒,溫潤雋秀的臉上有些紅暈,眼裏看見的事物似有模糊,他站了起來,腳下有些不穩,高保恩扶住他道:“皇上,回宮歇息罷。”
滕賀搖搖頭,目光氤氳從堂下眾人的臉上掃過,也不知他是真醉還是假醉,搖搖晃晃從九階上走到班灝身前道:“右丞大人,為何不喝酒?”
班灝麵目哀戚,撩起朝服跪下,“宣王得勝回朝,實乃我北涼的福音,臣理當敬上一杯,然臣今日,實在喝不下這酒。”
“為何?”
班灝抬起頭,眼中已有淚意,“我兒班濤,隨軍出征,臣作為父親,望子能有一番大作為,報效朝廷,為國出力,如今不明不白死在邊關,臣,如何喝得下這酒。”
全場陡然鴉雀無聲,高保恩將滕賀扶到了上位坐下,滕賀揉了揉眉心,餘光之中看到紀舒寧緊張而忐忑的神色,心下有了疑惑——這事,難道是她有關?
滕宣輕抿禦貢杜康,香醇潺潺,餘味不散,唇邊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充滿了冷意,“右丞大人這是在責怪本王沒有盡心盡力保護好監軍大人了?”
“臣不敢。”說是不敢,然眼中,那極力壓製的恨意,還是被紀舒寧撲捉到了,紀舒寧有些擔心班灝不依不饒。
班濤本就死的蹊蹺,班灝若是真的抓住這事不放,到時候,葛方必定會被牽扯出來,隨後,滕宣便是被懷疑的頭號人物。
在滕宣掌中的手有些緊張地抖了一下,滕宣輕輕捏了捏,無聲地安慰她。
班濤,即使沒有旁人動手,滕宣也不打算,放過他。
他本就該死——
妄圖對他的女人下手,隻有死——
全場的寂靜,滕賀也不開口,滕宣顯得漫不經心。
這時,一個喝多的大臣忍不住打了一個嗝。
班灝再次開口道:“臣隻想知道,我兒是為何而死,還請宣王詳細告知,讓臣,也好安心。”
“安心?右丞大人是要安什麼心?”滕宣勾唇淺笑,“軍中將士上萬,戰場無情,死者不計其數,若都要向本王討要一個說法,本王可是分身乏術。”
滕宣此話,看似在理,然而仔細一琢磨,不就是把他兒子與普通士兵同等,根本未曾把一個監軍放在眼裏?
班灝氣急,卻礙於皇帝在場以及滕宣的身份地位不敢發作,他麵容哀戚,令人為之動容,“宣王殿下說的極是,可臣聽說,犬子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死在營帳——”
“死在營帳?”滕宣嘲諷地輕嗬了一聲。
在場的大臣不動聲色互看一眼,去了邊關之人不是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自己的營帳裏,除了窩囊,他們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