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發愣地看著他一點一點遠去的背影,被身邊擦肩而過的人撞了一下,驀然回過神,擠開人群朝司空靳追去。
司空靳走得極快,紀舒寧跟著他走進了一家胭脂水粉充斥不休的樓裏,在一顆秋日滄桑落敗的樹上,看見了斜斜躺在樹枝上的司空靳。
清冷的月光下,他手中一壺酒,眸色微醉,紅衣蹁躚,他一口接一口將酒灌進了嘴裏,紀舒寧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此刻的司空靳,身上蒼涼的氣息太過明顯,紀舒寧微微沉了沉眉,“司空靳,你沒事吧?”
司空靳音色婉轉而低涼,“還記得這裏嗎?”
紀舒寧蹙眉,驀然想起,這裏,是當初她第一次見到司空靳的地方,當時,他也是躺在這棵樹上,彼時,他桀驁不馴,笑意虛冷,而現在,他的笑裏,直道滄桑無盡。
“我真後悔當日來了這個地方,真後悔當日遇到你……”
紀舒寧翻了翻白眼,“你以為我稀罕認識你,我也後悔,要是時光能倒流一次,就算你是潘安再世我也懶得看你一眼。”
司空靳輕然一笑,自顧自說道:“若是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有那麼多優柔果斷,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失控,就不會……”
就不會怎樣?
再不會,也已經發生了。
紀舒寧聽著他胡言胡語,垂了垂眉,心頭莫名的有些煩躁,“行了行了,你別再嘰裏咕嚕的,一點都不像你,你少喝點酒,我先走了。”
“阿寧……”
“砰——”一聲巨響,紀舒寧回頭,看見從樹上倒下的司空靳,此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紀舒寧慌忙跑過去,將司空靳的上半身扶起來,“司空靳,你沒事吧?”
本該不省人事的司空靳,突然狠狠地抱住紀舒寧,力道大的出奇,“你別走……”
紀舒寧火氣噌噌地冒了上來,“你耍酒瘋是吧?司空靳,放開我——”
他卻越抱越緊,“阿寧,我會治好你的,你別恨我……”
“我說了,我不要你治,你的人情我欠不起,不想欠,你別纏著我不放就成了——”她氣急敗壞地掙紮著,司空靳越勒越緊,音調裏有點討好的意味,“怎麼辦,我就想纏著你了,就算你恨我,我也要纏著你……”
紀舒寧倏然歎了一口氣,平靜道:“其實,我不恨你,我一點都不恨你。”
那剛開始的一點點恨,已經隨著時間飄走了,她從來不是個隻記得仇恨的女人,況且,司空靳這樣讓她矛盾的男人,她也無法真正的去恨。
尤其看到這樣借酒消愁的司空靳。
司空靳突然將她從懷裏扯了出來,狠狠地捧住她的臉,“你真的不恨嗎?”
“不恨。”她坦然以對。
她的平靜,反而更讓他心慌,他狠戾地湊近她道:“不行,你要恨我,一定要恨我——”
紀舒寧直翻白眼,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心裏若連恨我都不肯,那我便什麼也不是了,你一定會很快忘記我的,你這麼沒良心,一定不會再記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