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宣心驚地撫著她的鎖骨,“阿寧……”
紀舒寧垂著頭,神色淡漠,溫泉裏氤氳的水汽,化不去她豎起來的堅牆。
滕宣知道,他今日推開她的舉動,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
“阿寧,連城……不會武功……”
他所有的話語,吐出來時,竟然隻有這一句蒼白到薄涼的解釋。
段連城不會武功……
紀舒寧抽著肩膀笑了一聲,那睫毛投下的陰霾,如一片孤獨無助的小森林,她抬起頭,依舊不緊不慢,平靜如死水,“她不會武功?那你以為我就是大內高手零零九嗎?”
滕宣被她問過得啞口無言,紀舒寧將自己下巴以下全部沉到了水底,“滕宣,你在乎段連城,早已勝過了你所謂的愧疚和責任,你把她當成了所有,而我,隻是一個擋箭牌……”
“你胡說什麼——”滕宣把她從水裏提了出來,他的情感遭到她的質疑,讓他如此驚慌。
他無法開口解釋,那個舉動,隻是因為段連城……有了孩子而已……
若是當時段連城被那支利箭射中,,是一屍兩命,而紀舒寧,他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撐到他來救她的那一刻。
他的太多篤定,原來,已經讓她對他的感情,產生了這麼深的質疑。
“當一個謊話脫口而出,便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滿,可是,謊言就是謊話,永遠無法得到圓滿,滕宣,你又是何必呢……”她說完,連自己都忍不住地嘲諷輕笑。
“阿寧,你別胡說了……”
“我把自己的命交給你,自以為的信任原來是再次的自尋死路,從今以後,我自己的命由我不由人,我不會,再輕易地交給你……”
“阿寧,我求你,你別胡說了……”滕宣神情奔潰,捧住她的臉頰,胡亂地親吻著她,“你知道我心裏的人是你,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讓我難過……”
她麵無表情,任由滕宣顫抖的吻落下。
而心裏,卻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這麼難過,難過得窒息,為什麼要他好過?
她難過,她便要他一起難過。
她鎖著自己的心,用三尺之寒,來刺傷那個傷害她的男人。
滕宣心底的無底深淵在擴大,從益陽城到建安,他好不容易一點一點瓦解紀舒寧的冷意,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再次因為段連城而陷入死局。
紀舒寧閉著眼,當滕宣發現自己的恐慌無法得到安撫,自己的熾熱情感無法得到回應,他終於奔潰地說出:“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樣?要我怎樣?阿寧,你告訴我……”
“我累了,不想跟你說話,你別煩我。”
“要我怎樣?你要我怎樣,阿寧,你說……”
“我不要你怎樣……”紀舒寧掬了一捧水拍在臉上,“我隻是在想,我是不是又做了一件蠢事,你別煩我,讓我仔細想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後悔?”他鷹隼一般狠戾的目光緊緊地擒住她的視線,“你後悔跟了我?”
紀舒寧沉默著,滕宣捏住她的肩膀,寸寸收緊,寸寸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