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其楨跪下道:“謝皇上隆恩。”
“宣王,你呢?”
“皇上既然連聖旨都擬好了,何必來問臣,難不成皇上是在煽動臣抗旨?”滕宣美眸凝著寒冰。
滕賀一笑,笑容儒雅,儒雅之中,卻是淩厲的殺氣,“一樁婚事而已,宣王太過言重了。”
“皇上管的真寬,現在連臣子的婚嫁都管上了,臣真是惶恐。”
“宣王是我北涼的功臣,朕自然要多上心才是。”
兩人目光冷冷對視。
滕賀眯眼道:“莫不是宣王,想要始亂終棄?”
滕宣凝眉,滕賀想將薛清舞推給他的目的不言而喻,而紀舒寧這些日子,完全對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看見就來氣,又不敢對她用太過強硬的手段。
紀舒寧那人,吃軟不吃硬,他太過了解她。
滕宣心思兜轉片刻,迎上滕賀的目光,“薛小姐有皇恩照拂,臣豈敢辜負。”
滕賀拳頭驟然捏緊,他沒想到,滕宣竟然真的答應娶薛清舞,那他,到底又將紀舒寧置於何地——
滕宣,沒資格擁有紀舒寧——
滕賀站起身,目光陰兀地看著滕宣,“那好,朕已經差人選好了良辰吉日,不日完婚。”
滕宣與薛其楨離開禦書房後,滕賀負手佇立,眸中沉靜著海水滔滔。
滕宣,是你捏不住的東西,便別怪做叔叔的橫刀奪愛。
高保恩進來後,笑眯眯道:“萬歲爺眼光獨到,這宣王殿下和薛小姐,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璧人兒。”
滕賀看著窗外淡淡道:“怎麼?這事兒不是你跟朕提的?你的眼光,倒是比朕獨到多了。”
高保恩精明的眸子一轉,“那也是皇恩浩蕩,成就了這一段金玉良緣。”
“金玉良緣?”滕賀淡笑,極目望去,天邊暗雲點點。
不想讓紀舒寧和滕宣安生在一起的人,可真不少啊,連他身邊的兩朝太監,都暗中使上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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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舒寧知道滕宣迎娶側妃的消息時,手一抖,將硯台碰翻在地,她神色怔忡,久久不能回神,呆立了許久,直到滕宣推門而入,拿著木偶在她的麵前晃了晃,“阿寧,你看,破鏡重圓了。”
經過宮廷巧匠的精心粘合,那兩個羞澀的木偶人,又再次手牽手,連那曾經斷裂的痕跡,也遍尋不著。
紀舒寧抬起眼,看著那木偶,猛然用力一揮,木偶落地,這次,木偶斷成了幾截,連兩個小人兒的身體,也出現了殘缺。
“紀舒寧——”滕宣一口氣積在胸口,“你——”
“滕宣,這裏沒有你的觀眾,你做戲給誰看?”她冷冷看著他,語中極盡嘲弄諷刺。
“你說什麼?”他鷹隼一般的眸光沉沉地盯著他。
“滕宣,我們到此為止吧。”
在這裏和她佯裝相安無事,轉身卻要娶別的女人,誰來告訴她,這是不是她一個人的噩夢?
如果是,那麼,她應該醒來了。
“到此為止?什麼叫到此為止?”他狂暴地揉著她的肩膀,“紀舒寧,你還要我如何?你不喜歡連城,我將她送走,你說木偶丟了,我在江麵找了一整天,你說破鏡不能重圓,我便費盡心思圓給你看,難道我所作的種種,換來的就是你一句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