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6章 生變(39)(1 / 1)

滕宣扣在窗框上的手收緊,手背上青筋暴突,他的心髒也因為疼痛而痙攣,背對著紀舒寧的一張臉上,沒人看見他眼裏翻滾的淚水。

紀舒寧從身後抱住滕宣,她的臉貼在他厚實的背上,溫柔地笑著,卻一字一句極其沉重地吐出她心裏的恨。

“滕宣,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你給我的無情和痛苦,他日我定當加倍奉還給你。”

她感到滕宣的背重重地顫了一下,她一點一點抽身後退,愉悅地說道:“你和段連城,一對狗男女,天作之合,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她的心在流血,卻笑得那麼燦爛,原來跟段連城和滕宣這兩個天生的影後影帝在一起久了,她的演技也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紀舒寧轉身的時候,王府屋簷下暈黃的燈光打下了一地的逶迤,她長裙曳地,滕宣轉過身,他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卻兩手空空徒勞地收了回來。

他曾在益陽城的清冷月光下對她說——“我絕不會負你,若有違誓言,便罰我,此生斷子絕孫。”

他曾在阮夫人死後她心裏不安之時對她說——“我永遠不會這麼對你的……”

她一直記得,他也記得,一直都記得,不曾忘卻。

人生諸多無奈,最大的無奈就是無力扭轉的悲傷。

“滕宣,你去告訴滕賀,想要我做他的女人,便兌現他當初的諾言,以十裏紅妝迎我入宮牆。”

那日的帝都建安百年難得一見的繁華景象,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如期而至,浪漫了整個北涼。

北涼的帝王滕賀十裏紅毯從北華門鋪到了宣王府的門口,街道旁百姓圍觀,水泄不通,侍衛重兵把守,黑壓壓的一片,那條不見盡頭的紅地毯,便是盛世的榮耀。

如此奢華之景,隻為了迎接一個女人進宮,那女人是何等傾國傾城的模樣,旁人不得而知,隻傳言她是宣王滕宣的遠房表妹,沉魚落雁,令帝傾心不已。

那一日,紀舒寧一身淺紅色的宮裝搖曳,裘衣端莊。

她從王府出來,身後宮女簇擁,她的一邊眼尾處,貼了精細的花鈿,金色的光華的色彩,斜飛彎卷的弧線,如同鳳凰之尾,清冷而妖嬈。

滕宣立在王府的大門口,圍堵在王府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全部被人遣散,他轉身,看見了定定站立於他身後的紀舒寧。

淺笑盼兮,眉如綠黛,眸如清月剪水,不施粉黛,她靜靜立於風雪之中,不哭不鬧,不悲不喜。

原來,那個像男子一般豪爽的女子,也可以如此亭亭靜美,她看著他笑,然後走到他身前,她的脖子上戴了滕賀讓人送來的白青孔雀玉屏項鏈,莊重大氣,點綴了脖間的風情。

那像是對他赤裸裸的嘲諷。

她將手中捏著的那條項鏈抬起來,那條刻有宣字的項鏈,曾經將她感動的一塌糊塗的項鏈。

現在,她不屑一顧。

紀舒寧將項鏈狠狠地砸在滕宣的臉上,項鏈砸落在地上,響聲清脆。

“滕宣,你曾對我指天發誓發過誓,而我從未對你有過誓言,今日離開之前,我也發一個毒誓。”她指天為誓,字字鏗鏘,“今日我紀舒寧走出這裏,便是與你滕宣情緣斷,恩義絕,從此路人相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