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安夫人便進宮麵聖,她是先皇禦賜的一品誥命夫人,有自由進入內宮的令牌。
禦書房裏,紀舒寧也在,滕賀批閱奏章,她便給他研墨,偶爾相視一笑,默契無間。
安夫人施禮後,滕賀笑著寒暄道:“多年不見,安夫人一如當初。”
“皇上過譽了,白駒過隙,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臣婦早已老了,倒是皇上今日的風采,讓臣婦刮目相看。”
比起當初溫潤如玉的廣孝王世子,如今的滕賀經曆了十幾年皇權的磨礪,更具君臨天下的氣勢。
滕賀隨和一笑,拿過紀舒寧介紹道:“安夫人,這是朕的寧妃。”
安夫人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紀舒寧,看向她的臉,微微一驚,隨後斂下自己的情緒,“見過寧妃娘娘。”
“夫人不必多禮。”紀舒寧聽阮夫人說過,安夫人當年在花千離身邊呆過,因而看著她的目光帶了幾分熱切。
安夫人微微頷首,“寧妃娘娘,跟我一個侄女倒是極其相像。”
“安夫人是說宣王府的段小姐吧?”紀舒寧倒是絲毫沒有避諱,“我和段小姐,也有幾麵之緣,見過我的人,都說我與段小姐極其相似。”
安夫人對上他的眼,竟覺得她眼裏藏了許多的諷刺。
滕賀說道:“夫人一到建安就來見朕,想必是有急事?”
“實不相瞞,臣婦今日進宮,是有一事請皇上做主。”安夫人說完,陡然跪下,語氣誠懇,滕賀一驚,伸手去扶安夫人,“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臣婦有一事相求,還請皇上答應,若是皇上不答應,臣婦便長跪不起。”安夫人字字鏗鏘,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滕賀與紀舒寧對望一眼,隨後說道:“夫人有話盡管說,隻要合情合理,朕一定滿足夫人的要求,夫人又何須行此大禮。”
“臣婦想請皇上賜婚,將臣婦的侄女連城賜予宣王殿下為正妃。”一語驚起千層浪,紀舒寧身子一僵,滕賀下意識地看向她,眉目微微沉了沉,抿唇一言不發。
安夫人垂頭,朗聲說道:“連城與宣王殿下已有了夫妻之實,如今還有孕在身,不管怎麼說,段家都是忠良之後,她先祖和父親也曾為北涼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不清不白跟著宣王殿下,實在有辱於段家門風,還請皇上賜婚——”
紀舒寧的臉籠罩在陰翳裏,滕賀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他清聲說道:“婚姻之事是宣王的家事,朕無權管,宣王與段小姐兩廂情願便罷,若是無意於對方,朕豈不是亂點鴛鴦?”
他終究還是顧忌紀舒寧的想法。
他不想看到她難過,她心裏在乎滕宣,即使她不說,他也看得出來。
“可是皇上,連城已經有了孩子,若是他們不成親,皇家子孫流落在外,於皇家顏麵也不好看吧?”安夫人直言直語,“而且,段家滿門忠烈,傳出來,隻怕皇上也會落得一個寡待忠良之後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