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到紀舒寧身上,連滕宣也不列外,如果待會滕賀是開懷大笑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難過。
這就是一個極致的對比。
紀舒寧走到了場中央,“方才貴妃姐姐鬆送了皇上一幅畫,不巧,臣妾送給皇上的禮物,也是一幅畫,隻是有貴妃姐姐的佳作在前,臣妾的畫,不免有些拙劣,皇上可莫要嫌棄。”
“讓朕看看。”滕賀迫不及待走下了階梯,親自走到畫像前。
辛姑姑和若靈將畫框抬高,讓場中諸人也可以看到全貌。
畫上畫的是眉目俊朗的男子,男子微微傾斜著身子,托著柔和而略顯冷色的下巴深思,他目光灼亮,看著一個方向,又好像什麼地方也沒看,黃龍袍上踞龍盤臥,五爪鋒利,君臨天下之勢,睥睨天下之姿,令人望而生畏。
每一個麵部表情,紀舒寧都畫的極其的細致,她用的是現在的素描畫法,呈現古樸的灰黑色,然而卻惟妙惟肖。
眾人一下便看出,這是方才媚姬跳舞時滕賀的姿勢,而從那畫中的顏色,滕賀的目光,從始至終分明從未落在媚姬的身上。
媚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無異於在她的美貌上打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滕賀看著那副素描畫,愛不釋手,“這是朕見過的珍貴的一幅畫。”
特殊的畫法令人耳目一新,稀罕至極。
“你喜歡就好。”紀舒寧笑容咧開,滕賀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衛坤也是一位丹青妙手,自認畫工高超,北涼之中鮮有敵手,然而若說到將人物的每一個麵部表情都刻畫的惟妙惟肖,恐怕在場之中的大學士無人能坐到。
衛坤激動地連連稱讚,“娘娘當真是當世之高人,臣佩服佩服——”
紀舒寧不好意思低頭一笑,“衛丞相謬讚了,我也隻是投機取巧罷了。”
“高保恩,將畫掛到太晨宮。”滕賀愉悅說道,“阿寧,你給了朕一個大驚喜。”
這幅畫,的確是他迄今為止收到了的唯一的能令他開懷的禮物。
隻因為,那是紀舒寧送的,還是獨一無二的。
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副畫,震驚了整個建安,也讓宗盛帝後宮的寵妃寧妃,一舉成名。
而彼時的滕宣,那慵懶而漫不經心的笑意,終於徹底的冰冷,一層一層覆蓋的,都是堅冰。
曾幾何時,他央求她給他畫一幅畫,她推說有機會再畫,而如今,所謂的機會早已成了沒有機會,她卻在他的麵前,為另外一個男人,畫了一幅天下獨一無人的畫像。
一場歡宴,有人樂有人悲,樂的人快懷大笑,悲的人獨自吞咽苦果。
高保恩已經拿了畫像去太晨宮,滕賀執著紀舒寧的手從滕宣走過嗎,那一刻,滕宣忽然覺得,他好似已經真的失去她了……
他想伸手去拉住紀舒寧,手卻有些顫抖。
紀舒寧被滕賀拉著走上台階,走了三步,滕賀忽地覺得手上一沉,他忙轉身,刹那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