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醫來了幾次,顧忌她肚子裏的孩子,開了幾幅藥性不大開胃藥。
紀舒寧忍著那苦澀的藥味喝了幾天,情況好轉,懷孕初期最難熬的階段也慢慢過去了,紀舒寧跟餓了八百年似得開始大吃特吃。
這日,高保恩來到臨華樓,他是滕賀的近侍,自然知道她懷孕的事。
高保恩將一隻色澤誘人的燒雞擺在桌上,笑眯眯道:“娘娘,嚐嚐這燒雞如何。”
看見自己的最愛,紀舒寧毫不猶豫地抱起燒雞,大口大口啃起來,若靈目瞪口呆看著她狼吞虎咽。
果然,人不可貌相。
紀舒寧這吃相,徹底淩亂了若靈心裏對於仙女兒的定義。
紀舒寧一邊吃一邊含糊道:“真好吃,這是哪個廚子做的?”
“娘娘,這是錦州特產的叫花雞。“
高保恩一句話,讓紀舒寧遲緩,她拿著燒雞發呆。
“這是誰送來的?”她冷漠問道。
“娘娘心如明鏡,心裏必定清楚,何須再問奴才,奴才也隻是個跑腿的。”
紀舒寧放下燒雞,她擦幹淨了手站起來,“往事如煙,飄走了便飄走了,何必再庸人自擾,做些於事無補的事。”
錦州叫花雞,這是她曾經的一個向往,沒有人比那個人更清楚。
除了他,還有誰?
“高公公,替我轉告他一句話。”紀舒寧聲音清淡,當肚子裏孕育了另一個生命,她好似看淡了許多,“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她說完,高保恩微愣,紀舒寧皺了皺眉,紀舒寧已經轉了一個柔和的聲調,“壞了胃口,若靈,去給我取幾顆酸梅子。”
若靈見她情緒變化得這麼大,暗暗咋舌,聽辛姑姑說,懷孕的女人都會變得奇奇怪怪的,看娘娘的樣子,可不就是越來越奇怪?
北華門外,黑衣墨發的男子低低念著那一句:“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反反複複,一邊念著,一邊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紀舒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可曾想過另外一個句話?
——愛情無藥可救,唯有愛得更深。
滕宣已經無藥可救,他親手將她推了出去,可那不代表他不愛她。
就是因為太愛了,才無路可走,隻能出此下策。
方太醫從臨華樓離開後,趕回太醫院,路上偶遇韋皇後,韋皇後說道:“方太醫又去臨華樓給寧妃妹妹把脈了?”
方太醫坦誠回答道:“回皇後娘娘,奴才的確剛從臨華樓出來。”
韋皇後臉上掛上一個朦朧的笑意,”太醫三天兩頭的去臨華樓瞧,本宮心裏也實在擔憂,方太醫,你給本宮說句實話,寧妃妹妹到底是犯了什麼毛病?”
“回娘娘,天寒日凍,寧妃娘娘隻是偶感風寒,已經無大礙了。”
“可本宮怎麼聽說,寧妃經常犯吐呢?”
嘔吐,是女人懷孕的征兆。
方太醫心裏一跳,他在宮中這麼多年,這韋皇後的手段,他哪有一點都不知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