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這件事我也有份,你若要怪,我也逃不了責任。”
紀舒寧看向滕賀,是他默許了滕宣攻打滄月山。
“滕賀,為什麼?”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也因她而死,幾千條人命,要她怎麼去償還?
“阿寧,沒有為什麼,我隻知道,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我見不得你受苦,可是旁人,死了便死了,與我又有何幹係?”
這是滕賀第一次對紀舒寧說出這麼偏執的話。
他一直就是個自私的人,隻是,他私心地希望紀舒寧隻看到他的好,而將那肮髒齷蹉的一麵藏起來了而已。
滕賀暗中將藥膏塗抹上去,當那清涼的藥膏潤在她手上,如久逢甘露一般的舒暢。
紀舒寧劇烈反抗,“這是弍冬的血,是她的生命,我不要——”
“阿寧,弍冬是自願的,你難道要浪費她的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紀舒寧諷刺地笑,“這不是她的一片苦心,這是她的怨恨,這是她的不甘心——”
她本該是與世無爭的滄月山聖女,如花年華,卻因為世人的自私而卷入他人的恩怨,她應該是恨的,可是她的恨,終究比不得她對滕宣的愛。
紀舒寧哭出聲來,“你們怎麼能這麼殘忍,怎麼能這麼做?”
她也想要自己的手好起來,可她知道不可能,所以聽天由命,從未想過傷害旁人達到目的。
人命,是她最不想沾染的,可她現在,已經和滕宣一樣,一樣的滿手血腥,一樣的肮髒。
滕宣曾說:我髒,便也要你跟著我一起髒,我們誰也別想幹淨。
看,他果然便將她拉入了那個肮髒的世界裏,靠著旁人的鮮血蓄養生命。
滕賀不顧她的掙紮將藥膏塗了上去。
“阿寧,你再亂動,不想要孩子了?”
“我不要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親是個魔鬼,他生出來也是個害人的禍害,那不如我現在就把他殺了,免得將來為禍世人——”
“啪——”滕賀揚起手臂,一巴掌打在紀舒寧的臉頰,那巴掌太響,兩人都怔住。
紀舒寧側著頭,眼淚一波一波流下來。
滕賀後悔不迭,歎了一聲,撫上她的臉頰,“阿寧,攻打滄月族是我的注意,我滿身的罪孽,若是連你都如此擯棄我,那我在這世上還剩下什麼?”
紀舒寧咬著唇瓣,想要吞回那眼淚,卻流的更加的洶湧,她靠在滕賀的肩頭,“滕賀,滕賀,我求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害怕……”
害怕報應不爽,害怕孩子遭罪。
“好,我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
滕賀每日都親自替紀舒寧塗藥,如此半個月,紀舒寧手上的腐肉開始脫掉,沈重進宮又替他放掉了內裏的死血死肉,再連續塗抹了幾日,紀舒寧的手逐漸好了起來。
藥瓶裏的藥還剩下一些,青戟花世上隻有一朵,這藥便顯得極其珍貴,滕賀將藥瓶塞入紀舒寧的手裏,“這藥,你留著,說不定以後用得著。”
紀舒寧拿著那藥瓶,整個手心都是冰涼的,滕賀走後,她當即就想將藥瓶砸了,那抬起的手臂,卻怎麼也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