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把不肯善罷甘休的人們打發後,紀舒寧坐在樹下,對少年橫眉豎眼,少年自覺理虧,根本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紀舒寧冷硬問道:“你的金子呢?”
“金子掉在水底下,找不到了……”少年弱聲弱氣的回答。
紀舒寧哀默,“我果然是不該牽著一頭豬出來見世麵……”
這話說的太打擊人了。
少年低聲控訴,“要不是你扔下我,我怎麼會混成這樣子……”
“你落魄到這個境地還是我的錯了?”紀舒寧眯著眼反問。
少年從錦州追到雲州,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他又不敢再去觸紀舒寧,垂著頭在一旁一言不發。
紀舒寧看了眼少年變成黑金色的衣服,她最後的一點銀子買馬了,現在可沒錢給他買衣服。
紀舒寧走過去,“走了。”
少年紋絲不動,明顯還在鬧別扭,紀舒寧拉長了聲調,“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這次可不是我扔下你啊……”
她佯裝抬腳離開,少年還是垂著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紀舒寧莫名的覺得內疚,想了想,走過去坐到了少年身邊,“行了,你不就是想學東西,你看我離開這麼一會,你也學會很多東西,還跟我生什麼氣。”
至少知道了搶別人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紀舒寧腹誹。
少年不理她,紀舒寧扁扁嘴,眨巴的眼睛將自己的臉湊到了少年的眼前,“小猩猩,跟姐姐說說,那個大嬸你救上來沒有?”
“看你這麼傷心,一定是沒有了?唉……”
“我救上來了。”少年不服輸的說道,“我這麼傷心,是因為你言而無信拋棄我,我在後麵追你,追得鞋都磨破了,你都不等我。”
紀舒寧低頭看少年金鞋子,名貴的金絲線也早磨斷了,露出幾個腳趾尷尬地和空氣接觸。
少年泫然欲泣,黑葡萄似得大眼睛讓紀舒寧一下想到了燕綏,紀舒寧捏了捏少年髒兮兮的臉,“知道你受委屈了,姐姐保證以後再也不丟下你了行不?”
“真的?”少年目光透著懷疑。
紀舒寧很真誠地點頭,“絕對真的。”
少年破涕為笑,笑得時候酒窩很醉人,紀舒寧忍不住又掐了掐他的臉頰,“我的燕綏長大了,一定也像你這樣麼英俊。”
“誰是燕綏?”少年疑惑的問。
“我兒子。”紀舒寧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燕綏現在,應該四歲了,會叫爹娘,會識字了吧?
“你……你成親了,還有兒子?”
“是啊,我這一大把年紀了,要是還沒成親,那不是成老剩女了?”
少年突然沉默下來,心情有些低落。
紀舒寧腦子裏一個激靈,也想起了一件事——她忘記打聽燕綏的下落了。
滕賀葬身火海,那麼,滕宣是不是斬草除根,殺了燕綏?
紀舒寧渾身發冷地站起來,疾步離開了樹下。
少年見她神色凝重,跟了上去。
他們身上沒有一分錢,馬兒隻有一匹,不可能讓少年走路,紀舒寧把洗幹淨的少年拖到了小巷子,“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