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雲楓來雲州已經兩月有餘,事實正如傳言那樣,雲州堤壩的確還是三年前的殘破不堪,一筆巨大的朝廷公款從始至終沒有動用到修複堤壩上,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容雲楓一邊加緊重修堤壩,趕在夏季洪水大爆發之前完工,另一方麵他已經著手查探公款被吞的內幕。
“相爺,雲州公款被吞,乃是上行下效,不僅地方官有份,連朝中位高權重的多位大臣也牽連其中,相爺若是查出了證據,勢必得罪多方勢力,雲州之行凶險重重啊。”身邊的親信謝繁說道。
來雲州之前,沿途已經遭遇了一次暗殺,有人想讓容雲楓知難而退,而朗朗乾坤之下有膽量對朝廷命官,沒有點身份地位還真不敢。
“本相既然走了這條路,就早已知道個中凶險,我們行得正坐得端,無所畏懼,而心有戚戚的小人藏在暗處見不得光,他越害怕,手段就會越歹毒,而我們就越要一往直前,讓他們無所遁形。”容雲楓神情無畏,鎮定如初。
謝繁由衷敬佩容雲楓,不管是膽識還是肚量,容雲楓都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
大約這就是身處高處的人所有的威懾力。
“……守衛不讓她牽著白馬過去,她說白馬非馬也,就像丹書非書……”
耳邊一聲稚氣的聲音想起,容雲楓頓住腳,側頭去看坐在路邊的幾個小頑童。
白馬非馬,丹書非書。
容雲楓久久佇立在哪裏,聽著稚童幼嫩的聲音講述著那個故事,他的嘴裏一遍一遍喃喃著丹書非書幾個字。
“大人,大人……”謝繁問道:“是否有什麼問題?”
容雲楓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蹲在幾個孩子麵前,溫溫一笑問道:“白馬非馬,這個故事是誰告訴你們的?”
“不是誰告訴我們的,是我們親眼看見的,剛才有一個姐姐,她牽著一匹白色的馬兒過城門,守衛的不讓她過,姐姐就說白馬並不是馬,因為白馬有兩個特征,一是白色的,二是具有馬的外形,但馬隻有一個特征,就是具有馬的外形,具有兩個特征的白馬怎會是隻具有一個特征的馬呢?所以白馬根本就不是馬,然後守衛的就讓她過去了。”
小小的孩子將每一個字都咬得異常清晰,容雲楓眸中星光一閃而過,若有所思地凝眉,“那那位姐姐呢?你們知道她在哪兒嗎?”
幾個小頑童搖了搖頭。
容雲楓淡淡笑了笑,站了起來。
白馬非馬,丹書非書,世間除了那個女子,還有誰能與他將這四個字辯得如此淋漓盡致。
隻是,她已經死了……
那場大火,燃燒了她的英靈,這世間又怎麼還會有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容雲楓想起來雲州前,他在臨華樓外等了許久,急切想要見到的女子才姍姍出來,他記得她說:“她不會死的,我守在這裏,我相信,總會一天她會回來的,她的孩子,在這裏,她不是能拋棄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