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滕宣親自去丞相府,沒人知道那一夜滕宣與容雲楓說了什麼,總之此後,容雲楓再也沒提過辭官之事,反而一心為滕宣效命,鞠躬盡瘁,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隻有容雲楓知道,當夜那至高無上的皇帝打動他的,僅僅隻有那一句話而已。
——“她最大的心願是天下安穩,我不管她現在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我都要給她一個安穩的天下。”
滕宣不相信紀舒寧死了,這三年,他派出去尋找紀舒寧的人,走遍了天涯海角,每一次帶回來的消息,都是令人失望的。
而容雲楓不敢忘記當初入朝為官的目的,他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若是那女子在,也一定不會讚同他意氣用事,因此,他留下下來,力求做一個為百姓謀福利的好官。
紀舒寧幾番試探容雲楓,知道他念著舊情,才敢現身相見,“皇位已易主,丞相叫我娘娘,已經有些不適合,也會惹人懷疑,不如隨意一些吧。”
“娘娘……紀姑娘……”容雲楓改了口,“紀姑娘是否遇到了棘手的事?隻要是紀姑娘的事,雲楓願效犬馬之勞,請紀姑娘明說。”
若不是有事,紀舒寧不會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出現在他麵前,她應該自己也清楚,若是自己的行蹤被建安的那位知道,一定會難以逃脫。
“丞相是北涼重臣,深的帝心,如今如日中天,不怕被我所連累麼?”
“雲楓今日的如日中天,得的是娘娘的提攜,善因善果,娘娘是有福之人,豈會連累雲楓。”
柳樹細縫中的空氣,沉澱著安穩人心的力量,紀舒寧沉默了需長時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終於開口問容雲楓:“他……真的死了麼……?”
容雲楓微微怔住,視線看向紀舒寧布滿哀戚的臉,她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沒有希望的答案,而他卻不得不實話實說:“皇上將先皇隆重下葬,遺體安葬在皇陵。”
紀舒寧身形虛晃了一下,“他為什麼會死?”
“火勢太猛,先皇,沒能逃出來。”
“嗬。”紀舒寧靠在柳樹上,笑容裏說不盡的諷刺,“若真是如此,那丞相告訴我,為何那麼猛的火勢,有人葬身火海,卻有人逃出生天君臨天下?”
容雲楓聽出她話裏的憤憤不平,歎了一口氣說道:“難道娘娘真要所有人都為先皇陪葬,才甘心?”
紀舒寧閉上眼,緩緩地搖了搖頭,已經有些哽咽。
她不是要所有人為滕賀陪葬,但她不甘心是真的。
滕賀是帝王,他輸了,就沒有苟延殘喘的道理,紀舒寧知道他的驕傲和尊嚴,可是,她依舊想要他活著,好好的活著,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因為活著,再大的傷痛,都會被漫長的時光磨去,她相信滕賀總有一天,會忘記帝王之路的痛苦。
可他沒了……
在她回來找他後,這世上在沒有叫滕賀的男子了。
她不知道英武殿到底發生了什麼,容雲楓那時也不在現場,她問他,他也不會知道,知道真相的,隻有滕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