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囉嗦什麼,立刻救人。”,滕宣不耐煩吼道。
方太醫起身道:“臣現在隻能先下一劑猛藥,用銀針為小皇子驅寒,再加以藥方調理,隻要小皇子這燒退下去,人自然也就沒事了。”
方太醫取出銀針,確認了穴位才將針紮下去,本來昏迷的燕綏卻在這時候突然抬起手臂,袖子滑落,他的手臂從方太醫的手上直直劃了過去,一條血痕蜿蜿蜒蜒地流落……
滕宣在燕綏抬手的刹那想去按住燕綏,方太醫由於誤傷燕綏而及時收針,尖利的銀針又從滕宣的手背上劃過……
紀舒寧為了方便給燕綏敷冷帕子,將水擺了床下,此刻那金盆裏,同時彙聚了燕綏和滕宣的血,兩滴血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接近,紀舒寧心魂劇烈地跳起來。
滕宣也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金盤,屋內流動著怪異的氣流,好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一盆水裏……
外界傳聞燕綏是滕宣的私生子,如今若是兩滴血,那……
屋內的人氣息緩慢,臨滯而壓抑。
突然——
春兒蹲下身,迅速將那盆水端了出去,“怎麼把水放在這裏,妨礙方太醫診斷了,方太醫請繼續。”
紀舒寧一口氣落下,“方太醫,繼續吧。”
方太醫回過神,忙繼續施針,紀舒寧處理了燕綏手上的傷站了起來,春兒已經倒完水回來,立在床邊,紀舒寧看了她一眼,春兒點了點頭……
滕宣有意無意地將目光駐留在紀舒寧的身上,深沉無邊,方太醫施完針後不過一個時辰,燕綏已經有所好轉,燒也逐漸退下。
紀舒寧坐在床頭,方太醫留下藥方後告退,紀舒寧拿著藥方站起來,“我去煎藥。”
春兒將她按了回去,拿過藥方說道:“藥我去煎,你陪著孩子。”
紀舒寧點了點頭,心裏總是驚魂未定,握著燕綏的手,她渾身都在顫抖。
滕賀已經離她而去了,若是燕綏再有個三長兩短,她真的會瘋掉的。
“燕綏,對不起,娘不該跟你較勁,是娘的錯……”,紀舒寧將燕綏的手捏在掌心裏,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磨蹭著,“千錯萬錯都是娘的錯,你要平安無事……”
滕宣在外間裏聽著紀舒寧帶著顫音的低語,他站在書案前,那張寫著父慈子孝的宣紙被紀舒寧揉成一團,又被她小心翼翼地展開、撫平,放在書案上。
滕宣的手指撫過那幾句詩,“父慈子孝……”
紀舒寧好似聽到風中那一聲低低幽幽的呢喃,往外間看了一眼,滕宣對上她的視線,手驀然從書案上撤回,卻不慎打翻了硯台,他手慌腳亂地將宣紙從濃墨下拯救了出來,抬頭時候,紀舒寧眼睛站在他麵前。
滕宣沉默不言,眉目擰的很深看著紀舒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舒寧視線下瞥,桌上那張飽經風霜的宣紙靜靜地躺著,左上角沾染了濃墨,迅速暈開了一大片的黑幕。
紀舒寧將宣紙抽了過來,“你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