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表情冷淡得可怕,畫心自知多言了,忙垂下頭,“是,奴婢知道了。”
“姑娘,你臉色這麼蒼白,讓奴婢給把把脈吧。”
“我隻是被昨日的事嚇到了,身體沒有大礙,別大驚小怪的。”,紀舒寧手掌蓋住臉,遮住自己眼裏刹那的虛弱,“別拿這件事去煩滕宣,我沒有那麼虛弱。”
“奴婢知道了。”,畫心點點頭,將毯子蓋在紀舒寧身上,“姑娘腹裏的,可是咱們皇上的寶貴呢,半點閃失也容不得,姑娘要小心些,千萬別著涼了。”
紀舒寧的手在毯子下慢慢的擰成了拳頭,似自言自語的說道:“他這麼喜歡麼?”
畫心見縫插針地為滕宣說好話,“姑娘是不知道,這小殿下還未出生呢,皇上便已經張羅著找了最好的穩婆、奶娘,連小殿下將來的寢宮都已布置妥當了……”
紀舒寧心裏梗著難受的不行,如同窒息一般的,呼吸那麼輕,卻又那麼沉重。
希望越大,到最後,失望也便越大。
這幾日紀舒寧心情不好,滕宣見狀,便破例讓春兒進宮陪她說說話。
春兒帶了親手做的糕點,紀舒寧食欲不振,勉強吃了半塊,春兒早前已知道紀舒寧懷孕的事,看出她神色間揮之不去的憂鬱,皺眉道:“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總是愁眉苦臉的,對孩子總歸是不好,不管是什麼煩心事,都等到孩子出生再說,現在好好的養著身子。”
紀舒寧的目光看向窗外,淡淡的、涼涼的,沒有一分的生氣,她許久沒說話,那唇瓣緊緊的粘合在一起,成了一條直線。
許久,紀舒寧輕輕的掀開了唇,“春兒,沒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飄過,春兒聽得不是很真切,“你說什麼?”
“孩子……沒了……”
春兒的手劇烈的一抖,倏然望向她,此刻她才發現,紀舒寧的身體單薄的像紙片,那臉色白得連臉上的脈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春兒的目光往門外看了一眼,畫心去了廚房,還未回來。
“阿寧,你說什麼胡話?你是不是把孩子……”
紀舒寧的手交疊擱在腹部,沒有流淚卻像是背負了巨大的悲傷,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日麗華來宮裏……”,紀舒寧淡淡的開口,剩下的話不用說,春兒也猜到了,“是她……”
紀舒寧點了點頭,眉頭像裹了霜氣一般。
春兒的聲調不知不覺的柔了下來,任何譴責的話,都說不出來,“你為什麼不告訴皇上?”
若是皇上已經知道了,那現在臨華樓絕對不會是這麼平靜。
紀舒寧仰望著屋頂裝飾奢華的吊腳宮燈,“麗華當日也生了一對雙胞胎……”,紀舒寧淡淡說道,如此不需要她解釋,春兒就能明白她隱瞞自己流產的原因。
因為麗華剛生了孩子,因為麗華是一個母親,所以紀舒寧憐憫她,所以紀舒寧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因為紀舒寧知道,不管是麗華還是威遠侯府,都沒有能力承受滕宣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