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著急地去拉住這些曾經與她海誓山盟的姬妾,其中一個姬妾冷冷的嘲諷道:“像你這樣喜新厭舊,連發誓嗬護一聲的發妻都能踩在底下的男人,無情無義到了極點嗎,若不是你背後有一個威遠侯府,你當真以為,我們願意跟著你?”
她一把拂開威遠侯,冷笑而去。
往日光鮮的威遠侯府門前,此刻門庭冷落,荒涼倍至,威遠侯心中不甘,看見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的麗華,她上前,發泄一般地揪住麗華的衣領,“你害得侯府如斯境地,害得本侯虎落平陽,我殺了你——”
到了如今,卻還沒有覺悟,麗華冷笑,她的眼光,當真是不如自己的母後。
撿著一個臭王八了,卻還當是寶一般珍愛著。
威遠侯看見她嘴角的那笑,怒火重生,舉起拳頭揮向了麗華,“賤女人——”
麗華閉著眼承受威遠侯的拳頭,等了半晌,那語預期的痛感卻沒有到來,睜開眼,隻看見威遠侯的手臂,被一隻蒼白得能看見脈絡的手抓住。
“紀姑姑……”,麗華嗓音顫抖。
紀舒寧如今力道大不如從前,威遠侯府反擊之時,她自然招架不住,葛元揮手,便輕而易舉將威遠侯撂倒。
紀舒寧踩著威遠侯的胸膛,冷冷的睥睨他。
“你給我記著,麗華,她是皇家最尊貴的公主,她的父親和皇兄,都是北涼的皇帝,即使再落魄,那也是皇家的公主,容不得你這個卑賤的男人,隨意打罵。”
威遠侯被她的氣勢怔住。
紀舒寧冷哼一聲,將麗華扶了起來,“往日裏你對著我趾高氣揚的姿態去哪裏了?怎麼現在,卻讓一個低劣的男人這般欺辱?”
“紀姑姑……”,麗華哭出聲,“對不起,我不該的,不該的,都是我咎由自取……”
紀舒寧低歎了一聲,“麗華,我不怪你……孩子,本來就是保不住的……”
麗華從她看似平淡的話裏,聽出了安慰,更聽出了心痛。
就算是注定保不住,紀舒寧也是,極其難過的。
麗華做了一回母親,才知道母親對於孩子難以割舍的情感。
“紀姑姑……”
紀舒寧輕輕都抹去麗華眼角的淚水,對於麗華,她或許曾經有多怨恨,可那怨恨,是可以隨著時間消弭的,她是滕賀最寵愛的女兒,是滕賀的掌上明珠,滕賀死前,其實,也是一直不放心的她的。
麗華太硬氣,沒有了皇家的庇護,她在這你死我活的俗世中,如何生存的下去?
“麗華,放心吧,孩子,我會平安的帶回來,交到你的手裏。”
建章宮中,滕宣一身墨色的長袍,長袍鬆散,墨發披肩,他容顏三分清冷,金樽斟酒,酒入愁腸,愁更愁。
紀舒寧從宮門跨進,那被拉得細長的影子,影影綽綽的於滕宣的眼底輕晃,滕宣漫不經心地將薄唇湊近了金樽,將酒一飲而盡,隨後便捏著那空空的金樽,中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在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