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跪在矮案上,滕宣眼前,為滕宣斟了一杯酒。
滕宣將金樽湊近唇瓣的刹那,突然伸長了胳膊將紀舒寧擒入自己的懷裏,然後將那濃烈的酒,灌進了紀舒寧的嘴裏。
紀舒寧猝不及防,被辛辣的酒嗆得咳嗽不斷,漲紅了臉。
滕宣便冷眼旁觀她的窘態。
紀舒寧對上視線,到了嘴邊的話,變得有些難以啟齒,滕宣好似就在等她開口,靜默得看著她,隻是眼裏的驚濤駭浪,無論如何都讓人忽略不了。
許久了,紀舒寧才在壓抑中開口,“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與麗華無關。”
他薄唇紅得像吸食了人血,有幾分妖嬈,卻令人生寒,“然後呢,讓我放過麗華?”
紀舒寧咬著唇,在他冰冷得滲人的目光中點頭。
滕宣緊緊的箍住她的腰,大掌在她的耳下方細膩的肌膚上,緩緩的摩挲著,帶著冷意和殺意,隻要他的掌心再移一寸,微微的用力,她便必死無疑。
“就因為她是滕賀的女兒,你愛屋及烏,即使她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能毫無理由的縱容她,阿寧,是這樣麼?”
“孩子是我不想生下的,麗華那日不過碰巧去了,你要怪、要報複的人,是我。”
滕宣卻執著地專注另一個話題,“我終究……比不過一個死人?”
紀舒寧微微的一垂頭,他掌心微微用力,迫得她不得不昂首挺胸的直視他,“若是如此,那我寧願,也死在你的手裏。”
紀舒寧顫抖的心泛著疼,“放過麗華吧,我們之間的戰爭,不應該讓無辜的人犧牲……孩子是她的命,你若將孩子帶走,便去了她半條命……無論如何,她與你一樣,姓名滕,不看在滕賀的麵上,便看在滕氏宗親的份上,放過她吧……”
“那麼你呢?”,他問:“孩子是她的命,那我的孩子是你的什麼?一塊欲除之而後快的腫瘤?”
她脫口欲出:“不……”
卻生生的刹住,再也吐不出來。
她若是承認在乎孩子,那麼就是間接的告訴滕宣,是麗華,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嗯?”,滕宣美眸半眯,顯出幾分醉意地看著紀舒寧,“繼續說。”
紀舒寧深呼吸一口氣,“滕宣,孩子沒了便是沒了,你追究再多,也於事無補,孩子……回不來了……”
“孩子是回不來了,但我至少能讓你們嚐嚐我的喪子之痛——”,滕宣倏然用力推開她,將矮案上的酒壺掃落。
紀舒寧倒在一邊,慢慢的撐起身子,浮著青色脈絡的手映入滕宣的眼底,滕宣再如何強裝的狠心和鎮定,也終於有些繃不住了,幾番掙紮之下,他湊近紀舒寧的耳畔,輕聲說道:“想要我放過麗華,那你便求我。”
“我求你。”,她沒有猶豫的開口,傲氣在這個男人麵前,一文不值,“放過麗華。”
“要我放過她,除非……”,他拉長的聲調緋冷,“你從建章宮外的九十九級金梯……跪倒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