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剛要開口,賈詡便先開口止住了他,
“賤奴大膽!堂堂河東太守府,也是你一介賤民能放肆的地方!”賈詡怒喝道,“張太守乃是朝廷任命的官員,在下也是朝廷命官,你一介賤民仗著裴家權勢,竟敢咆哮官府,妄論朝廷命官生死!簡直是大逆不道,罪當斬首!看你地位卑賤,不知禮數,可以饒你不死,不過侮辱朝廷之罪絕不能放過。胡校尉,可將此人拿下,掌嘴二十,打斷雙腿,扔出去!”
胡車兒看向張濟,張濟卻已經被賈詡的話嚇呆了。再看向旁邊的張繡,張繡並不說話,隻是微微點頭。
胡車兒會意,隨即走上前去,便要去處置裴嚴。裴嚴身後站立的幾個家將一擁而上,將裴嚴護在中間。張濟大急,便要起身阻止胡車兒,卻被張繡拉住了袖子。張繡朝他微微搖頭,張濟不解,卻也明白自家侄子肯定不會坑自己,也就重新坐下。
胡車兒大怒,立即喝令士卒將裴嚴和幾個家將拿下。胡車兒上去,啪啪啪就是一頓大嘴巴。二十個耳光抽下來,裴嚴一點書卷氣都不剩了,臉腫的像紅燒豬頭,滿嘴的牙也掉了大半,然後直接拖死狗一樣拉出去,命人打斷雙腿之後丟到太守府大門外。
張濟傻了,自己來河東之後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從來不敢惹事。即使是收攏整頓兵權,也隻殺了十幾個外姓的都尉和軍司馬,河東平陽兩郡的大族子弟一個沒動,就是為了避免和這些世族直接衝突。沒想到今天竟然徹底撕破臉了。
“阿繡,剛才你為何拉住我,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和這些世族豪強徹底撕破臉了!這回恐怕河東太守也做到頭了。唉,怕就怕連我叔侄二人性命也難保啊!”張濟愁眉苦臉的說道。
“太守大人不必憂慮,兩郡世族奈何不了大人的。朝廷不但不會降罪,說不定還會褒獎一番。”賈詡道。
“這是為何?當初段公高居太尉之職,不還是被他們趕下來了,還差點死在大牢裏。”
“大人,當初段公罷官入獄,那是因為段公為人忠義耿直,而且背後無人為他說話。當初段公任司隸校尉之時,派兵衝擊太學,也逮捕了不少太學學子。當時十常侍以為段公是親近他們的,所以提拔他做了太尉。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段公是將軍,他不過是奉朝廷之命行事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十常侍的人。十常侍後來明白之後,對段公甚為仇視,所以才和那些士大夫一起打壓他。幸虧天子並不想殺段公,才順水推舟同意了蔡大家和盧子幹的求情。”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就算如此,也沒必要和這些世族豪強徹底撕破臉吧!我們先打了衛氏的臉,現在又打了裴嚴的臉,那就是打了河東平陽兩郡所有世族的臉,就等於打了天下所有世族豪強的臉,以後恐怕寸步難行了。”張濟雖然不願惹事,但也不是不知道大漢的狀況。自打光武皇帝開始,世族豪強就一直掌控者極其龐大雄厚的權勢,甚至掌控者朝廷,根本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西涼庶民能撼動的。
“大人,今時不同往日了。十常侍沒有任何家族勢力,甚至沒有掌控任何兵馬,但是卻能幹涉朝廷,禍亂天下,為何?那是因為他們有天子的信任和支持,天子需要扶植十常侍甚至外戚來對抗打壓世族豪強。大人今天打了裴嚴的臉,就等於公開向天子宣誓效忠,向十常侍靠攏。所以十常侍不會讓大人免職入罪的,天子也會保全大人。”賈詡解釋道。
“你說的,濟也明白。但是天子能保我一時,卻保不了我們一世。將來時間久了,世族終究會拿我叔侄二人開刀的,縱然逃回靈武,也未必能保全我族性命。”張濟不傻,對於世族利益集團的實力深有體會。
“大人不必擔心,隻要能保全一時就足夠了,如今朝政腐朽,世家大族兼並土地,擾亂地方,太平道也暗中招募百姓青壯,訓練兵馬,屬下以為,恐怕亂世不會太遠了。到那時誰還有力氣來找大人的麻煩?”
“罷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我們就退回靈武,據地自保。自打做了這河東太守,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受過,淨剩下窩心了,還不如在靈武時逍遙快活。”
張濟發著牢騷,“對了,前些時日派信使去洛陽,拜訪張讓通報太平道之事,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複?連個反映都沒有?”對此事,張繡也有些奇怪。
“大人,太平道存在已久,暗中招募人手也有數年了,朝廷一直沒有處置,恐怕朝廷中樞也有太平道的人,或者希望太平道起來作亂的人,大人送上去的奏疏根本沒法送達天聽的。”賈詡正色道。
“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