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乾朗聲大笑:“敬之啊,不必多禮,你我分屬上下,實則摯友,何必如此見外啊。不過,一會兒你可得多飲幾杯,否則對不起大家高接遠迎的這份盛情啊。”周圍人看到王之乾在打趣,應和著哈哈大笑。

玉兒此時走過來,盈盈施禮:“趙玉言參見相爺。”

王之乾笑道:“快快免禮!玉兒的禮數永遠都是這麼恰到好處,伯伯每次見到你,心情都十分的舒暢,翎兒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過去吧!”說罷,順手一指遠處幾個正在放風箏的女子。然後攬過趙河晏,對所有人朗聲說道:“人都齊了,開宴吧!”

趙玉言見王之乾已在招呼眾人入席,便施禮告退,款款來到湖邊的一眾女子麵前。

湖水因一夜春雨,遠望幽藍,近觀清澈。湖邊的女子們也已經開始筵席,隻不過女兒家天性,難得從府門中踏出,便少有人人在乎桌上的佳肴,玩的頗為興起。幾個風箏在半空恣意盤旋,青草濕潤,泥土膏腴。甜脆的笑聲像一串串明珠落玉盤,圍繞著幾個嬌倩嫋婷的身影,在繽紛的衣裙間回響。

湖光滿春色,佳人舞春光,好一派造物春華。

姑娘們為了玩的盡興,早把婢侍們遣到遠處自家車駕旁,此刻姑娘們已經顧不得身份,放下矜持,放風箏的幾位姑娘全然不顧繡鞋上沾染的點點泥星。

而王之乾的女兒翎卓正帶著兩個姑娘,用一座精致的小泥爐,燒製茶飲。獸炭在爐底冒出縷縷青煙,顯然尚未燃旺。翎卓與兩位姑娘裸袖而作,頗為忙碌,也略顯手足無措。

玉言來到翎卓身邊的時候,翎卓正陶樂於這個小遊戲,並未注意。玉言不禁掩口一笑,輕輕的咳了一聲。翎卓一回頭,見到玉言正笑望著自己,不禁有一分尷尬,但更有九分開心,於是活潑的站起身來。

翎卓道:“玉言姐姐,你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你好久了。”

玉言道:“出來得遲,而且今日出遊的人頗多,路上好一陣耽擱,我也急於見到妹妹,在車上就不住的懊惱。”

翎卓歡聲呼喚著周圍的姐妹,前來與玉言敘話。玉言看著可愛的翎卓,心中很是喜歡。身為相府的千金,翎卓卻從來都是與人為善,少有紛爭,且個性率真活潑,故而很容易與人投緣。

玉言望著翎卓年輕的麵龐,忽然心生羨慕。二人自幼結識,以前並未察覺翎卓很漂亮,但是隨著年齒增長,翎卓已經越發的出挑。雖非國色天香,可大大的眼睛宛如水月相映般清淨深邃,麵龐白皙,鼻尖俏皮,尖尖下巴和薄薄的嘴唇總是含笑帶情。再加上高貴的出身,舉手投足的三分貴氣更加令人一見難忘。

兩邊的筵席都十分愉快,不時發出的笑聲讓氣氛愈加融洽。翎卓與玉言和眾姐妹雖不飲酒,但是以茶代酒也不妨礙大家的情緒逐漸高漲起來。

眾家小姐平日裏都是深居宦門,或新奇見聞,或交際心得,或日間愁腸,此刻均拿出來與姐妹們分享。剛好說道平素的車駕,大家難免要相互比較一番,希圖恭維別人之時,也抬高自家地位。

突然有個小姐妹說道:“玉言姐姐,趙伯父位居大理寺少卿,儉以養德固然是好的,但是沒必要過分的苛求自己啊,姐姐今日的乘馬看起來實在不大精神,恐怕出門會有諸多不便。”

玉言笑而不答,翎卓倒有些上心,說道:“姐姐,我哥哥粗通相馬之術,最近派人從北地帶回來一批不錯的馬,我去和哥哥說一聲,挑幾匹好的給趙伯伯禦使吧。”

玉言有些不過意:“妹妹,靖延哥哥的愛馬均是有市無價的寶馬良駒,家父絕不肯奪人所愛的,多謝妹妹掛心。”

翎卓道:“姐姐不要這般客氣,幾匹馬而已,哥哥的馬那麼多,割愛幾匹算不得什麼。伯父和姐姐今日姍姍來遲,恐怕都怨那匹馬不濟事。”

翎卓話音剛落,經聽見不遠處樹下閃現一人,朗聲說道:“小姐此言差矣,請恕輕舟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