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幾乎就是短兵相接了。這本來不是何輕舟的風格,因為他習慣用默不作聲的觀察去尋找答案。一旦過於心急,有的時候得到的答案很容易形成先入為主的印象,影響他的判斷。
但是,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住。這個姑娘出現的實在過於蹊蹺,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當然,他心中其實也在想,好像也因為自己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沒想到,柳依依對這個問題毫不介意,淡淡地說道:“我猜到先生一定會問的,我也在找機會跟先生說。”
何輕舟有些奇怪,不過轉眼就明白了。暗罵自己,蠢材,如果這群人真有你所想的那麼高明,這麼明顯的漏洞怎麼會不做好準備呢!問了也不見得就是真話啊。
柳依依繼續說道:“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幾句話說不清楚。我們就快到了,最多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還是等有機會再講給先生聽吧。”說完,她便繼續閉目養神。
不知道為什麼,何輕舟反而感到心裏很輕鬆。自從柳依依開始說話,車廂裏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哀傷感。他想,不聽也好,無論是真是假,聽了心裏恐怕都不會舒服。
柳依依判斷的很準確,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馬車就停了下來。何輕舟笑道:“姑娘好精細的頭腦,居然算的這般準。”
柳依依也笑道:“行走江湖,這不過是小兒科。趕緊下車吧,別讓人家久等。”
何輕舟沒有想到的是,眼前是原坊城的郡守府衙,等待他的,居然是胡連和原坊城的郡守。
此時已經過了三更,堂中的蠟燭已經燃燒殆盡,燭淚化作一團,柳依依在三人身邊服侍著,更換了新的蠟燭,並不時給三人杯中添酒。
菜色很是豐盛,尤其是那一大碗牛肉羹,做的色澤鮮豔,香氣撲鼻,何輕舟調侃著自己狼狽的吃相,說道:“郡守大人好大的口福啊,這廚子想必是大人花重金聘來的,可比胡將軍的營帳中吃的滋潤多了。”
但是除了何輕舟外,似乎別人都沒有什麼胃口。胡連不時給何輕舟夾菜,笑道:“行伍之人,沒那麼多講究,自然不如郡守這一方父母會享受。何先生今日可是要吃好,接下來的時日,隻怕吃的還不如我那軍營啊。”
何輕舟端起酒杯,笑道:“那就要看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了。二位夤夜將輕舟叫到此地,想必就是要安排接下來的行程了。”
郡守說道:“安排不敢當,怎麼查訪,何先生應該比我們兄弟更加擅長,今夜之所以跟何先生見麵,是想到何先生必然有很多想了解的內情。”
何輕舟笑道:“王爺果然想的周全。在下近日如墮雲霧中,確實有很多事想請教。從最近的說,讓在下在軍營裏飲了三日的酒,所為何事呢?”
胡連道:“自然是為了讓對手覺得我向您透漏了很多內情。不過這隻是表麵文章。何先生帶著趙大小姐長途跋涉來到原坊城,總得給趙大小姐時間回到京都吧?”
何輕舟皺眉道:“你是說,這三天裏,又有一人假冒玉言小姐,原路回到了京都?”
胡連道:“正是,何先生是不是想問,幹嘛要讓趙小姐來原坊城轉這一遭啊?”
何輕舟道:“在下隻是不明白,柳姑娘假扮玉言小姐,和在下跑了一趟原坊城,一點頭緒都沒查出來,就又回到京都,這不符合常理。”
胡連道:“說來也簡單,兩個目的,第一就是瞞天過海,把柳姑娘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原坊城,繼續接下來的計劃,配合何先生。”
何輕舟道:“柳姑娘要想來原坊城,隻需行蹤保密即可,何必大費周章假扮玉言小姐呢。所以第二個目的才是關鍵,可對?”
胡連道:“不錯,何先生試想,趙小姐一個嬌滴滴的閨女,又不會查案,有什麼必要隨你出行呢?常理之下,趙大人如果想派個人協助你,難道隨便找個可信之人不就可以了嗎?”
何輕舟道:“這正是在下一直想不通的一點,難道這在對手看來不是一個破綻嗎?”
郡守和胡連相視一笑,郡守道:“一個月以前,本官和胡將軍聯手,捉到了一群山賊。這群山賊本是原坊當地的流寇,按律或殺、或流放,本是個極平常的案子。但是沒想到,其中有個小嘍囉為了立功減罪,居然吐出來一個大秘密。
原來,這夥山賊的頭目不簡單。此人原本叫章三郎,他父母雙亡,從小被舅舅賣到京都做了官宦人家的小廝。無巧不成書,就是賣到了趙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