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仍在金川郡的地界上,計無施心裏十分著急,一路之上,都在不斷催促隊伍加快行進速度。
牛車的速度太過緩慢,盡管心急如火,直到天色漸漸變得昏黃,也才前進了不到三十裏路程。
“過了金川郡的地界沒有?”計無施向李副將問道。
李副將取出揣在懷裏的羊皮地圖,又仔細辨認了下周圍的地形,臉上浮出喜色道:“將軍,隻要過了前麵那片林子,我們就可以進入中山郡了。”
計無施點頭,一直緊懸著的心才微微放鬆,催促道:“讓弟兄們加一把勁,過了林子後,就地休息一下。”
在他的連聲催促下,大隊人馬越過林子,終於到了中山郡的地界上。
在一片空曠之地,計無施正準備讓軍士和商隊就地休整。突然,從背後金川郡的方向,傳來沉悶如雷的馬蹄聲音。處於軍士重重監視下的商隊中人,在聽到馬蹄聲後,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
李副將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迅疾無比地把羊皮地圖塞回懷中,然後俯身趴在地上,把耳朵緊貼地麵,閉目傾聽。過了幾息後,他起身對計無施說道:“將軍,追兵有兩千騎左右,距離我們還有六七裏路程。”
這些胡家商隊的武士和商賈,雖然走南闖北,見識廣博,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以耳辨別之術,不少人大感新奇,同時心裏頗為懷疑。
緊緊握住坐騎韁繩,計無施冷冷眺望著金川郡方向,然後下令道:“李副將,你領著兩百弟兄押著商隊繼續向前走,我帶著其餘的人斷後。”
“將軍,還是我來吧,”李副將勸阻道。後麵的追兵達兩千之眾,而留在原地的僅有八百人,寡眾懸殊,李副將不願意讓主將陷入這樣的險地。
“李副將,你什麼意思呢。行軍打仗,難道我就比不上你?”心裏對李副將的真心關切頗為感動,計無施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道。
“屬下不敢。”
“那還囉嗦什麼,還不趕緊走。”
清楚自家主將的脾氣,李副將知道再勸阻也沒有用處,他立即點起兩百軍士,裹挾著商隊繼續前進。
“商隊裏要是有人敢裝神弄鬼,可以就地格殺,”計無施大聲說道。
“屬下記住了。將軍保重,我和弟兄們在前麵等你,”坐在馬背上的李副將,向這邊遙遙拱手,麵露擔心。
隨著蹄聲越來越近,計無施將剩下的八百騎兵,排成一個錐形方隊,他策馬居在最前麵正中。看著遠處漸漸揚起的塵土,計無施臉色變得冰冷。
他麾下的這些軍士,都是寸延關駐軍中的精銳士卒,雖然知道追兵的人數遠遠超過自己,但無人畏懼,反倒是在身體內沉寂已久的熱血逐漸上湧,他們看著遠處揚起的塵土,臉上顯出莫名的渴望之色。
視線盡頭,漸漸出現了一條黑線,蹄聲如雷,遠遠可見大隊騎兵追蹤而來。計無施和麾下軍士紋絲不動,他們握住馬韁的手都穩如磐石,隻是座下的馬匹,間或發出躁動不安的響鼻聲音。
見前麵有人阻攔,追兵的速度漸漸放緩,在距離五百餘步處停了下來。一個騎著黑色高頭大馬、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將官,提著馬韁向前幾步,大聲問道:“前麵的軍士,你們是幹什麼的?”
計無施身邊一個校尉大聲應道:“你們又是幹什麼的。”
“好大的膽子,現在是本將軍向你問話,還不趕緊回答,”那個絡腮胡子的將官喝道。
計無施麾下的這群驕兵悍卒,平時雖然遵守軍紀,但骨子裏卻個個驕橫,除了自家的主將外,他們又何曾對誰服氣過?這時見到那個絡腮胡子的態度如此蠻橫,校尉的心裏就不樂意了,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道:“爺爺要做什麼,憑什麼要讓你這個王八羔子知道。”
絡腮胡子聽了大怒,罵道:“小賊竟敢如此無禮,再不老實回話,老子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時,計無施夾了夾馬腹,向前兩步,冷冷問道:“你要怎麼個不客氣法?”
絡腮胡子大嘴裂開,笑道:“你就是他們領頭的吧。這樣吧,你們隻要把路讓開,我也不為難你。老子可還有軍務在身,沒那閑功夫和你囉嗦。”
這個絡腮胡子雖然莽撞,但卻粗中有細,他見對麵的人數雖然遠遠少於自己,但軍士卻個個沉靜如淵,其首領又是氣勢不凡,因此他就不想妄動幹戈。
“這裏可是中山郡的地界,你金川郡能有什麼軍務,需要進入中山郡辦理?”
“既然是軍務,就自然不能對你說,這個你管得太寬了吧,”見計無施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絡腮胡子心裏就有些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