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無施伸手在李副將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說道:“老李,你心裏既然明白,還能夠這樣想,就不枉我們相交這麼多年。”
見他終於肯對自己袒露心聲,李副將心裏感到高興。
計無施雙目深沉地盯著夜色沉沉的天空,緩緩說道:“老李,不是我不懂得這些,也不是我想置世子的安危於不顧。我心裏的苦楚,想來你也能夠明白一些。”
“我們都經曆過三年前的那場大戰,你應該記得,我們有多少弟兄和袍澤,都倒在了那該死的戰場上。可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每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臨死前的模樣。”
“現在,當我麵對著這些暗中幫助草原人的大晉敗類時,你又讓我能怎麼做?是放掉他們嗎,那比讓我立即死去還難受。”
“我計無施自從軍以來,從來沒有違反過軍令,這次,就權當讓我任性一回吧,”在黯淡的星光下,能隱隱看到計無施的雙眼之中,似有一些晶瑩。
“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放過那些勾結異族的混蛋。要殺要剮,也是今後的事情,”一向溫和的計無施,這時的語氣卻十分猙獰狠戾。
“我又如何能夠不擔心世子的安危,要是可以,我寧願自己死上十次八次,也要護住他的周全。可是現在,我的心裏全是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哪裏還能顧上其他?”
計無施把心裏的真實想法,這時原原本本的吐露出來。
李副將默然半晌,最後才說道:“現在想的太多,也無非是枉費心思,毫無用處。隻是希望大將軍的在天英靈,能夠庇佑世子安然無恙。”
“要是世子發生不測,你就將我的頭顱帶回寸延關,向仲山將軍謝罪吧,”計無施的聲音,十分低沉。
“到時候兩顆頭顱並在一起,我又如何能夠送得回去,左右是一起領死罷了。”
兩人無言,見氣氛太過沉重,計無施說道:“現在說這些,都還言之過早。世子做為大將軍的唯一子嗣,又如何能輕易地被人暗算,不要忘了,他可是我們延州的世子。”
“但願是我們杞人憂天吧,”李副將的心裏,滿滿的全是擔心。
兩個人坐在冰冷的石塊上,互相安慰。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正是由於他們的耽誤,在次日夜裏,元家祖宅的陽山別院內,就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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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芍等四個少女,自從被華伯指到世子元慎的身邊後,姐妹四人就把起居用品都搬到了和元慎緊挨著的兩間廂房內。
除了便於保護,另外還有照顧元慎起居的用意。
姐妹四人雖然都不姓華,但在華伯的心裏,早已經把四個少女當做親孫女一般看待。出於尊重華伯,元慎對姐妹四人都十分友善親和。
非但從來不在她們麵前擺著世子的架子,就連姐妹四個的起居用度,他都親自吩咐,一一安排得十分妥當。
晚飯過後,天色還沒有全黑,元慎走到院子的中間,站立片刻後在石凳上坐下。他皺著眉頭,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香風襲近,一身綠色衫裙、英氣逼人的春芍上前問道:“世子,你有什麼心事嗎?”
元慎和藹地笑了笑,說道:“春芍,麻煩你去請鶴行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