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嗻！”
四阿哥見施世綸出去了，才回過頭來對十三阿哥說：“十三弟，剛才老施在這兒，我不便駁你，你的話不對呀。這麼多的豺狼虎豹在咬我們，你一個人能頂得住嗎？”
老十三滿不在乎地說：“四哥，你別說了，頂得住要頂，頂不住也要頂。現在形勢變了，太子大概在皇上那裏聞到了什麼味兒，他就要舍車馬保將帥了。何必讓人家一窩端了呢？反正我不在乎。你和我不同，要是也搭進去，可就太虧了。”
十三阿哥這話說得十分誠懇，十分仗義。四阿哥聽了很受感動，深情地說：“十三弟，也許我們把事兒看得大嚴重了。這些老臣深受皇上信任，到了關鍵時刻，皇上會替他們把錢墊出來的。可怕的不是他們倆，倒是太子。他這樣釜底抽薪，那幫恨我們的人還不得把咱哥兒倆吃了。所以，你剛才說的，我隻能心領不能實受，咱哥倆兒不能分開呀！”十三阿哥聽了，默默不語。
二十天之後，各省欠債的官員奉調陸續來京了。他們一進京城，就忙著拜阿哥、找門子、托人情、說好話，觀望風聲，打聽消息。沒有一個是打算還錢的，都瞅著一幫老臣看呢呢！四月二十三，江南巡撫衙門八百裏加急奏報進京，說曹寅病情沉重，不能奉詔。這條消息傳來，京城裏立刻亂成了一團。誰不知道曹寅在康熙心中的分量啊。哼，為討債，把這位老臣給逼到這種地步，皇上能不發火嗎？戶部的王鴻緒，還有揆敘他們一夥，便乘機發難，串連京官們交章彈劾施世綸，說他違背天意民情，威逼大臣致死，下麵官員不得不搜刮民財以清國債——這是逼良為娼。王鴻緒他們雖然不敢直接彈奏太子，也不敢說四爺。十三爺的不是，但事情明擺著，隻要轟倒了施世綸，太子和這兩位阿哥就沒戲唱了。
十三阿哥接到急報，心裏也有點驚慌。但想想自己沒做錯什麼，與其讓別人扳倒，不如橫下一條心來，破釜沉舟，一幹到底。於是向施世綸交代了一下，便趕往大內去見太子。
太子一見十三阿哥就劈頭蓋臉地訓斥上了：“看看，看看，怎麼樣？老十三哪，我怎麼說你都不聽。現在可好，都鬧出人命來了，你怎麼向父皇交代呀？剛才我去了養心殿，父皇正和上書房大臣們正在商議呢。唉！你可真會捅亂子。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把戶部官員叫齊了，過了午時聽我的訓示。”
聽了太子的話，十三阿哥隻覺得頭昏耳鳴，卻無言以對。他暈暈乎乎地出了毓慶宮，被冷風一吹，清醒了一些。心想，既然如此，幹脆見皇上去，是殺是剮先鬧個明白再說。他剛到乾清宮前的天街上，就碰上了四阿哥。四阿哥見了十三阿哥，連忙問：“十三弟，去見父皇嗎？我告訴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氣餒。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有什麼了不得的，你千萬別往自己身上攬。我剛從養心殿出來，沒事。”十三阿哥心中一陣感激。但在這裏卻不便多說，隻深深一躬，便向養心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