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伺候了劉氏茶水,德姑姑見她高興,便將晉見前宮巷內的事說了,劉氏聽罷,並未言語,半晌才道:“何祚的女兒竟這般冒失,可是剛才打頭穿黃的那個?”
“正是。”
“娘娘您看……”德姑姑斟酌著,“奴婢代您召了田美人單獨覲見……”
“這事你做的好!”太後拍拍德姑姑手背,沉吟了一會,忽而輕笑道,“這裏頭有挑事的,有撥火的,竟比那戲台子還熱鬧。這才剛進來幾日,竟這般不讓人省心。”
“奴婢也是這麼想,”德姑姑見太後要起,忙屈了一腿半坐在炕上,從右邊小幾的妝奩盒子裏取出塊烏木梳子,見馮姑姑正看過來,點點頭,“淨過了手的。”偏頭細細地替太後抿了抿右邊發鬆的發髻,看一眼好了,才又說:“便借著您老的一點威,壓她們一壓。至於那姓田的丫頭,奴婢以為找個時間讓她來磕個頭就罷了。”
“嗯,”太後點點頭,又拍拍德姑姑的手,“這等小事你便不回也罷。”又唏噓道,“現如今這些小丫頭們比我們從前可是精滑多了。”
馮姑姑親收拾好了茶具蓋碗,走過來伸手虛點一點德姑姑的腦門,笑說,“哪裏精滑過這老鬼,幾句話便把人套出來了,我瞅著貴人們到都挺可憐見的,殿上一個個嚇得不行。”
“嗬嗬,”太後笑著撥開腿上羊毯,心情甚好,說道,“這就對了,既進了宮,不知道怕哪成?我剛進來的時候,膽子比那針尖還小呢!”
馮姑姑一笑不語,打簾喚春福夏祿進屋伺候太後洗漱更衣,種種細節不表。
“娘娘,”春福仗著太後疼她,一貫是個膽大的,太後也素喜她嬌憨爽利,又心眼純實,便命她做了掌管衣物釵環的大宮女。此刻見夏祿伺候罷劉氏穿戴,甜甜道,“娘娘真是好看!”
劉氏笑白了她一眼,“聽聽這丫頭鬼話,老天巴地的,還能好看到哪兒去。”
夏祿是專管梳妝的大宮女,卻是個嘴笨手巧的,退後給劉氏福了一福,春福跟著也一福,“娘娘的皮膚白,前日夏祿姐姐帶奴婢們新淘了些時花胭脂,極素淡的,改日請娘娘一試。”
劉氏笑著點頭,“好,都是好孩子們!”
德姑姑又進來,“娘娘,剛才皇上身邊的小山子來了,問娘娘在哪邊用膳。”
“唔,”劉氏低頭撥了撥胸前綴著的青金石串子,淡淡道,“就在此間吧。”
“是!”德姑姑應了,拔腳就要出去。
“哎,”劉氏又叫,仍淡淡的,“加個油鹽枸杞葉子,皇上愛吃。”
“是。”德姑姑又應了,說罷自出去吩咐。
這邊廂馮姑姑命春福夏祿收拾好妝奩出去,見劉氏怔怔地看著自己,笑道,“奴婢不知自己臉上竟長了花?”
劉氏一笑,忽問道,“杜蘭,你說說這幾個,哪個象哀家小時?”
馮姑姑知是問的何慧瑩那幾個,仔細想了想,輕輕道:“卻都不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