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未到黃昏。
不歸崖下,無盡之濱,影月之鐮營地。
無妄河源自樓山,從絕望峭壁奔騰而下,過白鹿平原,路微風小徑,在雨鷺洲彙入無盡之海,影月之鐮營地就建在雨鷺洲的邊上,三麵環海,背靠不歸崖,港深澗闊,有船直通銀色之牙要塞。
木心此刻正在影月之鐮營地中央大帳前來回踱步,神色緊張,周圍皆是白銀騎士團的衛兵,個個身形壯碩,著白銀鎧甲,披白狐大氅,皆麵容冷峻,冷漠而專注的凝視著周圍的一切。
影月之鐮原本是暗月軍團的一個基地,三個月前一個夜晚被楚江秋統領的白銀騎士團攻下,暗月軍團的成員或被屠殺或被驅逐,剩下的皆做了整修營地以及伐木采石的苦工。
現在這些苦工散落在營地的各處,表麵上軟弱順從,內心蠢蠢欲動,眼眸時而透出的陰鷙讓人不寒而栗,而暗月軍團的恐怖之處就在於人們根本無法想象它有多恐怖。
木心現在的心揪著,如今人心不穩且危機四伏,近乎四麵楚歌的境地讓他寢食難安,一方麵要小心提防暗月軍團的反撲,另一方麵日炎堡黃金騎士團就在附近,況且國王親自出馬,定是有大事發生,更讓人心驚的是木子竟違背國王的號令,偷偷帶著十六幻天使在三天前來到這無盡之濱,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
如今已然過去了四天,派出去的人無一人返回更讓木心心急如焚,這一切的一切疊加起來,單是想想便讓人不寒而栗。
中央大帳連著海岸,順著雨鷺洲一路向西,穿過一條狹長的幽峽,船便能直接停在影月之鐮腳下。
木心伸直了脖子順著幽深的峽道朝遠處望去,煙波浩渺,波濤翻滾,看不到一條快船,木心的心揪的更緊了。此時營地之外傳來嘈雜的爭吵嗬斥聲和兵刃雜遝的聲響,木心不禁眉頭一皺,“楚江秋!”
王座之下當首的一位如寒冰般矗立的男子走出來,俯身回道:“三王子!”
木心厭煩的說道:“去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楚江秋轉過身擺了擺手,大帳邊上手持銀戟的一個衛兵走出帳去。
木心厭惡的瞅了楚江秋一眼,轉身坐在大帳後中的王座之上,不一會兒,那衛兵進帳來,在楚江秋邊上耳語幾句後退下,楚江秋神情一滯,然後衝著木心說道:“是暗月軍團的那幫苦工又在借機鬧事了。”
木心長臂一振,拍案而起,“這幫齷齪而無能的渣滓,幾次三番反我,如今我已是忍無可忍。”
木心隨後一聲高喝:“白銀騎士團!”
眾衛兵束手而肅立。
木心繼續咆哮道:“把鬧事人的腦袋通通給我割下來。”
衛兵皆不動如山。
木心環顧四周,帳外嘈雜之聲更甚,此時他麵皮已是漲的通紅,雙目圓瞪,望著帳內林立的白銀騎士團的衛兵,一時聲如虎嘯:“怎麼?你們的眼裏隻有白銀之手,沒有我這三王子,也沒有銀月城了麼?”
衛兵肅立,似萬馬齊喑,冰冷如鐵。
木心笑了,慘笑,身體踉蹌著走到楚江秋的身邊,耳語道:“尊敬的白銀之手,麻煩你給你的衛兵下個命令,我使喚不動。”言語間臉上透著幽冷,眼中滿是殘酷,好似布滿血腥。
楚江秋微微俯首,輕咳一聲道:“眼下強敵環伺,萬不可節外生枝,我們占下這影月之鐮已是萬萬不該,早已鑄成大錯,如何能再添殺戮同暗月軍團結仇更深?再者暗月軍團黨羽廣布,不僅充斥著這金陵大地,便是紅瓏、青冥、紫星三地也是遍野,況且這暗月軍團勢力甚怖,魑魅魍魎者多,牛鬼蛇神者眾,若是結怨,後患無窮,煩請三王子三思。”
木心冷笑道:“你還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宵小之徒,能把貪生怕死說的這般栩栩如生,也真是難為你了。”
楚江秋麵色微變,“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雖然你貴為王子,但我仍然是你的導師。”
“導師!真是好漂亮的一記耳光!”木心一聲冷笑,身體探出,在楚江秋身邊耳語道:“我會記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我將親手將你推入無妄之池,讓你百世不得翻身,也讓你的靈魂備受萬蛇噬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倉啷”一聲拔出腰間長劍,環顧一周,厲聲道:“使喚你們不得,我便親自去,一死便了。”話音未落人已衝出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