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鑒賞係列：南鄉子.新月又如眉
南鄉子·晏幾道
新月又如眉。
長笛誰教月下吹？
樓倚暮雲初見雁，
南飛。
漫道行人雁後歸。
意欲夢佳期，
夢裏關山路不知。
卻待短書來破恨，
應遲。
還是涼生玉枕時。
[閱讀鑒賞]
秋雁又南飛，新月又如眉，懷人望斷秋江水，強把長笛月下吹。這是一首懷人盼歸的佳作。作者寫一花容月貌女子，切盼心上人的歸來，從春到夏，從夏到秋，何日是盡頭！執著的心緒，層層跌進，步步深沉，到頭來隻落得空勞牽掛，玉枕涼生。
上闕首句“新月又如眉”，語意雙關：1.以眉喻月，極言盼歸時間之長。又到了一個月的開頭，盼了多少個這樣的如鉤如眉的新月喲！2.以月喻眉，極言盼歸之切。多少次梳理紅妝，描眼鉤眉，打扮得如花似玉，獨依危欄，強吹長笛，盼你回歸。此一句乍看明白如話，細嚼卻意味深長。接著寫了女子的一重心願：秋天到了，大雁歸來了，“行人”該排在長長的雁陣後麵歸來吧！家人在等著你，佳人在等著你！
下闕作者接連跌進兩層，又寫了兩重心願：夢佳期和待短書。既然經年累月的盼不回，那就夢中來相會吧。夢中相會也能有片刻的歡虞，也不辜負我每日裏的按笛吹簫，描眉望月。可是夢中的相見就那麼容易嗎？關山無路、入夢無門啊!那麼就耐心的等待吧，等待著你書信的到來。忙嗎？不要太長，短短的兩三行也就夠了，至少可以滿足我饑渴的心，可以安慰我切盼的心，可以整理我繚亂的心。可是，遲遲不見短書之來。三重心願均無望，詞人最後用一句“涼生玉枕時”抒情，表達無邊的失望與無奈。此“涼”非尋常“涼爽”、“清涼”之涼，乃暗含“淒涼”之意也。盼人不歸，盼夢不至，盼書不來，怎不令人柔腸寸斷，怎不倍感寂寞淒涼。負心郎何在，曾經的信誓旦旦何在，昔日的言笑晏晏何在，來日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還可待嗎？此一句留給讀者數多聯想的空間，主人公不渝的深情和難料的命運，令人神思不已。
全詞以主人公日常生活中一個經常性的細節“描眉”開頭，寫她滿心期盼，滿眼深情，滿懷熱望。中間以三重心願來寫主人公的心理變化：陣陣敗退，屢屢失望，諸念皆滅，心已成灰。結尾卻隻說“涼生玉枕”，正是這樣的輕描淡寫，把獨席孤燈的寂寞描摹得入木三分，“為悅己者容”卻贏得萬念俱滅的心情抒發得淋漓盡致。
[模擬試題]
司馬遷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試析這首詞寫了主人公日常生活中哪個經常性的細節，表達了她怎樣的情感？
[解題思路]
首句“新月又如眉”，頗具玩味。“眉”，作描眉。描的眉如彎彎的新月，為什麼描眉？“為悅己者容”，為迎接心上人描眉，為取悅心上人描眉。這已不是一朝一夕之舉，而是一月又一月，甚或一年又一年。何以見得？“新月又如眉”可知矣。一個“又”字何等了得！寫新月如眉，又隱含眉如新月，女主人公如花似玉的形象宛然目前。描眉這一細節，表達了她等人已久，忠貞不渝，矢誌不移的情懷。
[參考答案]
從“新月又如眉”可以看出，女主人公有“描眉”這樣一個經常性的生活細節，日日描眉，月月描眉，今又描眉。通過“描眉”這個細節表達了她對親人的無限思念和對愛情的忠貞不渝，故此生命不息，“描眉”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