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悲劇與社會悲劇(1 / 1)

個人悲劇與社會悲劇

在整個中學階段,我們學習的魯迅先生的作品可謂多矣,仔細分析其作品中的人物,我們不難發現這樣一個規律:其作品中的死亡事件特別多。《孔乙己》中的孔乙己的窮愁而死;《狂人日記》中的狼子村的人被“惡人”打死;《藥》中的夏瑜被害;《祝福》中祥林嫂的死以及《阿Q正傳》中的阿Q的被槍斃;《記念劉和珍君》中被虐殺的劉和珍與楊德群以及《範愛農》中徐錫林的心髒被恩銘的衛兵炒食等等。可以說“各種形式的死亡的陰影爬滿他的著作”,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像魯迅先生這樣如此多地表現死亡事件的恐怕不多見,那麼魯迅先生為什麼在他的作品中如此多地表現死亡,這些人的死亡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們中學生應如何看待這些人物的死呢?思索這些問題,不僅有助於我們正確地理解課文,而且還可以幫助我們更加深刻地認識當時社會的腐朽與黑暗。

魯迅先生之所以三番五次地寫到死亡,我想這首先與他自身的經曆有很大的關係。

“我從四五歲起,常常——幾乎是每天出入於藥店和當鋪裏”,因為父親有病,作為長子,魯迅一直陪伴著得了“水腫病”的父親,親眼目睹了生命飽受病魔摧殘的痛苦。在散文《父親的病》中,魯迅對父親死亡之前的痛苦作了描寫“父親終於躺在床上喘氣了。······藥就煎好,灌下去,卻從口角上回了出來”,痛苦可想而知。直到中年,魯迅仍難以忘卻父親的喘氣聲和他死亡的痛苦表情。另外,作家的不少朋友或學生就死在了敵人的槍口之下,這無疑給作家的思想以沉重的打擊,因而也就憤怒,也就引起了作家的思索:這種死亡有沒有意義?有多大的意義?他們是不是死得其所?這種思索過多地縈繞於作家的頭腦中,自然就會過多地表現在他的作品中。

魯迅在《空談》一文中指出:“改革自然常不免於流血,但流血非即等於改革。血的應用,正如金錢一般,吝嗇固然是不行的,浪費也大大失算。”可見,他是不主張人們作無謂的犧牲的。在《記念劉和珍君》中作者指出:“至於其中(指死亡)的意義,我總覺得很了了”。正因為作家看到了這一點,他心中才愈覺得他們死得無價值,才愈加為他們感到可惜。因而作品中就經常寫到這一類的事件。

其次,作家想表現這些人的死亡是社會的悲劇。

魯迅先生在《呐喊自序》中曾經指出了他棄醫從文的原因:“揭出病痛,以引起療救的希望”。作家是想通過這些人的死引起社會的注意。作為一個思想家,魯迅早就意識到了中國國民的弱點:“群眾——尤其是中國的,——永遠是戲劇的看客。犧牲上場,如果顯得慷慨,他們就看了悲壯劇;如果顯得觳蘇,他們就看了滑稽劇。”那些觀看阿Q欺侮小尼姑的人們,那些認真仔細地鑒賞阿Q和王胡打架的人們,那些嫌阿Q不是被殺頭而是被槍斃還沒有唱兩句戲心懷不滿的人們,那些對孔乙己的死持冷漠、麻木態度的人們,這不正是我們中國國民的弱點嗎?

再次,作者想通過對這些人死亡的描寫來揭示這些人個人的悲劇。

“孔乙己大約的確死了”。《孔乙己》結尾的這一句話點出了他死亡的這一結局。一個在社會上生活著的人就這樣死了,竟然沒有人知道,而這個已經死亡的人臨死之前的中秋節還到酒店喝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存在的社會價值和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這是多大的悲哀啊;阿Q就要被槍斃了,還在為自己不能畫好一個圓圈而傷心;夏瑜死了,連他的母親在給他上墳時也還露出羞愧的神色,祥林嫂死在了人們的祝福聲中,連“我”這個資產階級的知識分子也感覺到“舒適而且安詳”這多麼讓人痛心疾首啊。認真仔細地想一想,這些人的結局不也是他們自己本身的悲劇嗎?透過這些人物,我們看到了當時腐朽社會中人吃人的本質,這也可以算作我們閱讀魯迅先生的作品的一點心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