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捭闔的遊說藝術(1 / 1)

縱橫捭闔的遊說藝術

《戰國策》是戰國末年秦漢間人編集的一部重要曆史著作,也是一部重要的散文集。書中主要記載戰國時期各國謀臣策士遊說諸侯或進行謀議論辯時事的政治主張和縱橫捭闔、爾虞我詐的故事,也記述了一些義士豪俠不畏強暴、勇於鬥爭的行為。《戰國策》長於敘事和議論,文筆流暢,生動活潑,在我國散文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正如囁如樵在《先秦兩漢文學史》中所記:“《戰國策》之文章具有時代特點,其辯麗恣肆之文風,雄雋華瞻之文采,正是那縱橫捭闔時代特點的體現。”出自本書的《觸龍說趙太後》那種欲擒故縱的說理方式有力地表現了縱橫家巧舌如簧、縱橫捭闔的遊說特色。文章感情豐富,打動人心,富有感染力。

觸龍雖不是縱橫家,但畢竟是以說客的身份出現的,加之作者的縱橫意識,使得他的勸說不同於一般的進諫。全文幾乎都是在人物對話中展開的。文章緊扣“說”字,以“說”前因,“說”家常,“說”後果構成情節。觸龍針對趙太後的心理狀態采用了一整套“迂回戰術”,動之以情,喻之以義。

首先用“緩衝法”。觸龍見到“盛氣而揖之”的趙太後,根本不提“令長安君為質”的大事,而是先從敘談生活瑣事入手,自訴“病苦”之情,再問候太後的飲食起居,表示關心,從而使太後“色少解”。在敘寒暖、談家常之中緩和了緊張氣氛,開始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麵,為下一步進諫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其次用“引誘法”。氣氛雖有所緩和,但深談的時機尚未成熟,觸龍仍不直接提長安君的問題,卻提出要為自己的少子舒祺謀個黑衣衛士職位的事,這就使太後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觸龍此行隻是為其子求情而來,從而拆除心中的戒備。觸龍還說出“願及未填溝壑而托之”的哀婉之詞,在“愛子“上引起了太後感情上的共鳴。觸龍正是以自己的愛子之心為誘餌,巧妙地引出太後愛子之情,從而過渡到長安君的問題上來。

再次用“旁擊法“。話題雖然轉到少子(長安君)身上,但還不宜貿然接觸到長安君當“人質”的問題,因此觸龍又轉彎抹角地把太後的愛女燕後與愛子長安君作一比較,故意強調太後愛燕後勝過愛長安君。這裏采用了旁敲側擊、避實就虛的方法,表麵上大談燕後之事,實際上是借客開注,是借燕後之事提醒太後考慮是否真正做到了比愛燕後更愛長安君。觸龍提出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的標準,並列舉事實證明太後為燕後“計久長”,從而否定“(愛燕後)不若長安君之甚”。可見觸龍強調太後為燕後“計久長”不過是作為陪襯,其真實意圖還在於暗示太後為長安君“計短也”,並沒有考慮到要長安君“有子孫相繼為王”。這樣,就在不肯讓長安君去作人質的問題上摧垮了太後的抗拒情緒。

最後用“直入法”。當太後接受了愛子必須為之計深遠的道理後,觸龍緊緊逼近,從總結曆史經驗教訓入手分析趙國及其他諸國侯位絕嗣的原因,就在於其子孫“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接著,單刀直入地指出,眼前太後隻知一味溺愛長安君,“尊長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這種做法是錯誤的。同時也指出,如不讓長安君為國立功,則將難以“自托於趙”,太後為長安君“計短也”,必將重蹈前代“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的覆轍,後果之嚴重不言而喻。觸龍這番剖析,把愛子之心與關心國家命運兩者緊密聯係起來,切中利害,不能不使太後心悅誠服,終於同意長安君到齊國去作人質。至此,觸龍說趙太後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