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氣勢的展示
《林黛玉進賈府》是《紅樓夢》當中的不可缺少的一回,它不僅對賈府當中的主要陳設·仆人——賈府氣勢的展示人物作了必要的交代,而且為讀者描繪了賈府這個封建社會縮影的盛極一時的景象,揭示了賈府榮華富貴的來源和社會地位,抒發了作者的愛與恨。作者的這種思想感情不是通過直抒胸臆或刻意渲染表達的,而是通過對賈府宏偉的外觀、講究的布局、華貴的陳設和人物之間的關係展現出來的。在這些描寫中,作者對賈府的陳設和仆人的描寫就顯更加有意義。
全文先後有多處寫到了賈府的陳設。如林黛玉剛進賈府時寫到:“又行了半日,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賈府的尊貴顯赫在一開始就得到了充分的展示。這也印證了黛玉母親所說的外祖母家與別家的不同凡響。封建貴族的府第的擺設本來不足為奇,但是賈府的陳設卻有其獨到之處。一是種類繁多。例如文章寫到林黛玉進了榮府,“抬頭迎麵先看見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大紫檀雕螭案,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兩邊還有金帷彝,玻璃酒器,待漏隨朝墨龍大畫,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對聯,乃烏木聯牌,鑲著鏨銀的字跡,道是:坐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這裏既有匾額、幾案,又有銅鼎、古畫,還有交椅、對聯等,這些擺設盡管隻是賈府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是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封建貴族豪華奢侈生活的一個側麵,同時賈府當中這些名目繁多的擺設所帶來的巨大的經濟開銷,也自然構成了賈府漸趨衰敗的原因。王夫人居坐宴息的三間耳房,其擺設用度也不不遜色。“臨窗大炕上鋪著猩紅洋罽,正麵設著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幾。左邊幾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邊幾上汝窯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卉,並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麵西一溜四張椅上,都搭著銀紅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之兩邊也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具備。”這些擺設用度,會雍容華麗於一室,集高貴典雅於一體,氣勢非凡,可見一斑。二是高貴顯赫。黛玉一進賈府看到“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榮府大匾上是鬥大的三個大字“榮嬉堂”,後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書賜榮國公賈源’,又有‘萬幾辰翰之寶’。”“敕造”是奉皇帝之命而建造;“宸翰”是皇帝的筆跡。這裏,我們從一個側麵可以感到賈府與皇宮之間過縱甚密的關係,而賈府非凡的氣勢也得到了有力的體現。
賈府的陳設展示了賈府的地位與氣勢,賈府中的仆人,更讓我們領略到了賈府顯赫的氣勢和尊貴的地位。賈府中的仆人的確與別處不同:一是來的多。黛玉一進賈府,便見到“這幾個三等仆婦,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進了西角門,另換了三四個衣冒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廝……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簇擁三春姐妹的是“三個奶嬤嬤並五六個丫鬟”,簇擁著王熙鳳的是“一群媳婦丫鬟”,黛玉見兩個舅母時,拉車的是“眾小廝們”,放下車簾的是“眾婆子們”,迎接黛玉的是“許多盛妝麗服之姬妾丫鬟”,送黛玉的是“兩三個嬤嬤”,……王熙鳳的房前,垂手侍立的是“四五個才總角的小廝”,陪伴林黛玉的是“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個教引嬤嬤,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兩個丫鬟外,另有五六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鬟。”盡管這些丫鬟仆人隻是林黛玉初進賈府時露麵的一部分,但如此眾多的丫鬟仆人,其用度之廣,開支之大,耗費之多,不難想象。賈府貴族的豪華奢侈的腐朽生活可見一斑,同時,這對賈府漸趨衰敗的過程而言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之一。二是神態迥異。黛玉一進賈府,看到的是“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聽到外祖母心肝肉叫著大哭起的時候,“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麵涕泣”;見到賈母摟了黛玉在懷,又嗚咽起來時,眾人們是“忙都寬慰解釋”;得知王熙鳳進來時,下麵的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而王熙鳳的院門上“也有四無個才總角的小廝,都垂手侍立”;太太傳晚飯時,“外間伺候之媳婦丫鬟雖多,卻連一聲咳嗽不聞”……如此恭敬嚴肅之神態,大氣不出之情形,必恭必敬之心理,不僅是當時社會下層群眾忍氣吞聲、膽小怕事心態的揭示,更是封建專製統治和門閥觀念在賈府的直接反映,賈府的聲勢與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明確了作者對賈府中高雅華貴擺設的介紹的意圖,認識賈府中與眾不同的丫鬟仆人等次要人物描寫的特定含義,對於我們理解賈府作為中國封建社會專製統治的縮影,認識封建社會走向最終滅亡的結局,無疑是有一定的啟發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