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有血有黑有傷口的手抓住冰洞邊緣，這一次他不會再鬆開，哪怕那鋒利的邊緣是一根稻草，他也要緊緊抓住，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他要活，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他不會再放過生命，尤其是自己的生命。
“用力。”
華軒凍得蒼白的嘴角抽動著，鼻子鄒了鄒。
雙腿再冰冷的河水裏蹬了又蹬，水中有著阻力，也有浮力，最要命的是可怕的重力，靴子灌了水，重量增加了不少，華軒又用力蹬了幾下；
腳下一陣輕鬆，靴子被他用力的丟棄在了護城河了。
使勁，你在努力一把。
華軒鼓勵著自己，他狼狽的雙肘支撐著身體，身子前傾，用力，腿腳在水下用力。
“呼……”
他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呼吸聲越來越重。
“終於……終於……終於上來了。”
冰麵哢哧哢哧的響起來，華軒半臥在冰麵上，他知道脆弱的冰麵經不起他。
呼呼……
空氣中並沒有哈氣，因為華軒從裏到外都涼透了，他在河裏想了許多，腦袋一下子也清晰了不少，雖然眼睛跳著酸痛，太陽穴左右時不時的抽痛，耳朵嗡嗡的耳鳴，但是他還是沒能想明白。
“為什麼會這樣。”他哭喊著，卻再也沒有淚水留下
華軒雙手支撐著身體，吃力的站起身子。
冰麵實在是太滑了。
砰——
華軒重重的摔在冰麵上，左腳腳踝在下馬的時候就有點扭傷，這下可好，扭傷的部位有加重了。
咯吱——
咯吱——
冰麵上未來得及融化的積雪被華軒踩在腳底咯吱的發響。
華軒推著瘸腿，在冰麵上吃力的前行著。
孤獨一人。
我……是不是也是個死人了？
華軒心裏突然出現這樣的想法，自己是不是也隨著大火去了，自己違背聖意，淮南王華府的滿門亡魂。
“是誰！我！一定要知道。”
寒冷的風像小刀，像匕首，像飛舞的毒箭。
華軒身上每一塊骨頭都發瘋的脹痛，要鑽出華軒的肉體。
“不可以，你還要在繼續。”華軒嘴巴微張微合，隻有他自己知道在搗鼓什麼。
“眼皮好沉啊。”華軒感覺自己不是在走路，他瑟瑟發抖的身子像是在抽搐一樣。
“不可以倒……”最後一個字還沒從華軒嘴裏說出，他便重重的摔在土地上，慶幸的是他終於走過了冰麵，他安全的重重的摔在了土地上。
大火熊熊，燃燒的不僅隻是富麗堂皇的華府，隨著化為灰燼的還有華軒的美好童年，他要這樣狼狽，這樣不堪，這樣苟且的活著。
“走水了……”
“華府走水了……”
“救命啊……”
“著火了……”
華府周圍的宅院也亮起了火把，水桶一個一個的傳遞過來，一桶桶水，一份份人心，每一個人都努力著。
救火的人急切的在華府外打轉。
“將軍不會有事的。”
“華將軍不會有事的！”
“對，將軍不會有事的！”
救火的有居住的百姓，有錢莊的老板，有布行的老板，有國家的戰士。
大火依舊燃燒著，一點也沒有因為種種人心而熄滅，而減弱，反倒要吞噬一切不美好一樣，呼呼作響的風，刮來黑色的粉末；沒有人敢衝進火海，就沒有可以進入的空隙，這場大火像是沒有漏洞一樣，華府外圍沒有一個地方被熄滅，大火也很難澆滅。
吞噬吧，就讓大火吞噬掉一切不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