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然而,此刻房間床鋪上,那隆起成人型的被窩裏,隻有一堆枕頭被褥。

那片白影早就不知所蹤。

若肯乖乖聽話,安分待在府內,那白玉堂便不是白玉堂了。

那麼,白玉堂此時身在何處?

他正在大戲台子下看戲。

台上做的便是六國大封相的熱鬧戲碼,塗了花臉的戲子翻來躍去,舉旗龍逃跑上奔下,自是令台下百姓連連拍手稱好。

無暇之白在一群五顏六色的衣服中顯得異常突兀。

也不是沒聽過唱戲,便是江南花魁的折子戲,白玉堂也是聽厭了。

自開封府偷溜出,半道上聞了鑼鼓聲響,還有大群百姓聚集成堆,他是一時好奇跟了過去。

可這戲做得不怎樣,他百般無聊正待要走,聞到身邊有百姓嗑牙閑聊。

“我說哥們,這‘梨園春’戲班子明日便要回江南去了啊!”

“可不是,咱可是丟下了手頭活計特地來看最後一場。聽聞這戲班子還在八王爺府唱過呢!”

“是啊是啊!特別是那頭牌花旦,您還甭說,那脆生生的扮相還真是個絕世美人兒!”

“可咱聽說江南美人不是都個兒小麼?怎的這頭牌個兒比咱哥倆都高啊!”

“喲,那你可就不知道了!聽說這頭牌是班主從別處找來的,不是江南人。”

“原來如此……”

“哥們你瞧,那不就是美人花旦嗎?”

白玉堂順了那人手指看去,見一名青裝女子亭亭在戲台下經過,似乎略有匆匆神色。

本也不覺什麼,但白玉堂對此女子總覺眼熟,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突然後背傷口被撞了一下,疼得他差點沒齜牙咧嘴,四處擁擠難免碰撞。不及念到那展昭臨行前的囑咐,頓是心虛不已,還是快些回府算了,否則讓那貓兒發現他不安分養傷……最近那眼神還真是……

想來都怪那豬頭官,害他受傷……

腦中猛的靈光一閃!

她不就是闖大理寺的前一日,在茶寮見到的古怪女子麼?

怎的這般湊巧……

曾在八王府獻藝的戲班,當夜便發生了包大人被冤之案。

曾在大理寺前所遇女子,當夜闖入之時便遇到莫名襲擊。

毫無關係的事件,卻皆牽扯案中,藕雖斷身,卻千絲萬縷。

白玉堂頓時沒了看戲的興致,一雙銳目越過層層人群,鎖在那女子身上。

青衣女子躲開了人群,似乎打算離開戲台。

白玉堂當然不會放過,隨即跟了上去。

此女步履輕盈,在人流複雜熱鬧的街道上居然來去無阻,如入無人之境,根本非一般戲班花旦可為。

跟隨之人若無卓絕慶功及釣蹤技巧,片刻便要失去目標。

白玉堂心下更疑,腳下亦不敢放鬆。

至出了人群密集之街市,女子轉入小胡同,白玉堂眉頭一緊,卻無隨後跟入之意。他停了腳步,微笑著湊近一字畫攤,饒有興趣地欣賞起其中一幅四美圖。

那女子果然從胡同反出,這一轉彎根本便是試探之舉。

便是她有所防範,偏不料跟在後麵之人早已習慣被跟蹤追緝,這些甩人的伎倆他還多的是可做出賣。

如此這般,那女子多次狡猾左拐右走,白玉堂是駕輕就熟,緊緊尾隨始終未被她發現。

女子到了一貧舍,後觀片刻不見人影,閃身進了柴門。

白玉堂也不著急,抬頭仔細觀察這幢房子裏外格局。

就一瞧去倒是尋常普通得緊,但這院子未免太過齊整幹淨,墩旁無半片柴屑,灶下亦無半粒爐灰,根本不像有人在此開夥居住。

他繞至房後矮牆,稍一跳躍悄然落在窗下。

隔了窗縫悄悄窺去,隻見裏麵有二人。

其一便是適才進去之女子,另一名卻是個男的。那男子臉容俊朗,氣度不凡,雖是農裝打扮,但舉手投足卻與那莊稼把式格格不入。

白玉堂當下一眼認出此人身影,竟就是與他幾番爭鬥的黑衣人,心中大喜,這下可真讓他給摸著調了。

那男子似乎對女人來找甚感不悅,正在責喝她。

可惜說的話是嘰哩呱啦一大堆,根本不是中原話,教外麵偷聽著的人不得要領,如墮五裏雲霧。

女子嚶嚶嗯嗯,話是聽不懂,但萬花叢中過的白玉堂卻多少能聽出其中愛怨纏綿。

二人說了一陣子,白玉堂知再聽無用,又翻了出去。

抬頭看看四周,皆是僻靜之地,隻有幾個孩童蹲在不遠處玩耍。

白玉堂抬眉一笑,摸了摸腰間,朝他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