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假道作鄰奴錐還露穎 蕩舟逢宿俠萍且留蹤(1 / 2)

第五回 假道作鄰奴錐還露穎 蕩舟逢宿俠萍且留蹤

詞曰:

大羅天,閻浮地,下下高高,都要追尋至。問途近可從鄰比,權屈為奴,何怕汙行止。渺煙中,埃塵裏,物換星移,覿麵人千裏。道故班荊渾夢寐,冷遇傾肝,緩急堪相倚。

右調《蘇幕遮》

卻說黃生尋到金陵,遂入城中,到吳府門前探信。隻見老管家站門前,便想道:“雲卿大家已寄跡於茲矣。”忽轉頭一看,見隔樓有一高第,訪問鄰人,知為周牧庵第也。帶著墨童奴暫寓客舍。那夜想了一夜,不知何計得晤阿雲。忽想道:“周牧庵致仕在家。莫若賣身投在周牧庵家,諒必收留。既係隔鄰,或得一麵,豈不甚妙?”又想道:“此計雖妙,如此墨奴何?”又想道:“我昨日登舟時,行裏許,有一寺,其中長老係我同鄉,明日莫若封了一劄,將墨奴暫寄彼處,諒必不我卻也。”

次早,遂對墨奴道:“我此來為拜訪老爺同年,今已到此,帶汝齊去恐有不便。今具一書,汝可訪到昨日登舟與歐相公作別之處,裏許有一寺。”墨奴見說,便應口道:“昨日一寺,匾上書‘廣教寺’三字,有一長老出迎相款處未知是否?”生點頭道:“好乖,認得如許明白,正是彼處。汝可見那長老,將書遞上。彼看書中來意,必定留汝。俟我回日,便與汝同歸。”墨奴遂承命而去。

生見墨奴已有著落,將所著衣冠遂一一換了。把行李寄在客店中,隻把雲娥所貽羅帕並墜謹包一封,置之懷中。急走周尚書府內,對那管家道:“老爺在家否?”那管家道:“足下何來?問家老爺何事?”生遂將來意一一說明。老管家便進書房中稟周尚書知道。尚書即命管家引生進見。周尚書見生是個文人,氣象閑雅,便問道:“汝本籍何處?因甚到此?”生道:“小人係浙江人,姓胡。早歲亦事詩書,近因家計零落,飄蕩於茲,特來投靠府中,繕書以及工役之事,某一一效勞。”尚書遂道:“看汝這樣,任不得煩劇之勞,可同小童伺候公子代書,取名曰司翰。”遂進見,並道前事。公子亦不勝喜躍,遂命生與家童司墨日夜相伴,生叩頭領命,即在周府住了。

以後周公子或與友人分韻聯吟,生亦在旁低聲卿卿。脫稿完,即竊書片紙,置之壁竇間,公子全不及覺。乃司墨頗稱解人,時常親近公子。公子教之讀書習字,以故與生十分綢緞。

一日, 公子偶因外出, 生將樓窗推開,隻見隔享有一座名園,遂呼司墨道:“此是誰家亭子?”司墨道:“乃是鄰家園子,吳翰林老爺所居。一門孤蠕,一向無人在此間來往的。且近聞浙江有年家家眷寄住在此,亦是孀居,以故益加嚴密。”說畢,又指著紅螭閣亭邊小門對生說道:“此門正通彼家府內,從來不開。”說話未畢,忽傳公子回來,中堂有召,遂一同下樓而去。

一日,正當長至,周公子招友人過樓分韻,拈得“先”字韻,個個苦口推敲。生潛往房中,取一短箋,書於箋上,帶著袖中,仍到公子身邊侍立。但見列作皆完,共相就正。生從旁一看,亦但庸庸,且有不通之外。須臾,對公子說道:“某下裏巴人,勉強一和陽春,不知列位相公肯賜教與否?”諸位公子道:“何妨,可不聞蘇公小婢亦解詩聯,鄭氏丫鬟尚工應對。”遂顧生道:“你若會做,不妨寫來。”生遂將袖中取出,遞與周公子。請少年齊來一看,見上寫道:

江外寒峰碧晚天,峰樓回首事淒然。

雪兮無意憐梅瘦,雲也何心抱月眠。

繡線牽長添別恨,分題聯句續姻緣。

吟邊不少詩奴興,漫學新言寄一篇。

衣雲樓長至即事

看畢,各人不勝驚異。中有一人卻妒忌生才,疑道:“還恐此詩有夙構抄襲之弊,莫若就本題再限一韻,命他當麵賦成。”生道:“唯命是從。”遂限七陽韻,生低頭半晌,遂走到座中,即書以獻。諸少年又來一看,見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