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禦走到了善水軒,這是她新的落腳點,她是這樣形容的。
因為之前的事,南宮禦已經不可能再去柳月居了,吳玉峰也是沒可能再回去了。所以,等吳玉峰傷好以後,她就叫阿南隨著送了他出京城去了。躲避風頭是一打算,再來是以他的性格,在京城這樣的地方,遲早還是會出事。
城外的亭子裏,一輛馬車停下。男兒裝打扮的南禦掀開簾子,牽著阿南的手跳了下來,吳玉峰也隨後下了車。
見吳玉峰一臉愁色,南宮禦笑著安慰他,“別怕,以你的本事,到哪個梨園裏,都可以找到安身之所的,不一定要留在京裏。相反,早去了早好,越鬧的地方是非就多,這裏,真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所。”
吳玉峰慘淡的擠出個笑容,“姐姐說這做什麼呢?我就這命,到哪都一樣,隻是苦了姐姐,讓姐姐也受了牽連了。”
“就我這惹麻煩的性子,也不是頭一遭了,早就慣了。怎麼要你來擔內疚呢?以後,性子不要這般直了,凡事隻要不是真的難以接受,就多忍讓,別總是奈著性子玩。一個人在外麵沒有依靠,隻能自己護著自己。如果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那就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吳玉峰低下頭“嗯”了一下。“時候也不早了,該啟程了。”南宮雨從阿南手中接過一包銀子,遞給他。“我能幫的就隻有那麼多了,路上多加小心。”
吳玉峰默默的接過銀子,“姐姐,我還可以回來看你嗎?”
南宮雨心下有點酸澀,也難為他了,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有一副好相貌,也聰明伶俐的很,卻沒有個好身世。他叫她一聲姐姐的時候,是確確實實的把她當自己親人來對待的。
想起相識那時,他的意氣風發,讓她竟不覺得他是青衣。大半年的時間裏,兩個人一起的時間,回想起來,倒還真的不少。一起去城外頑耍,去其他戲園子看戲,一起在後台做新曲,然後讓他教她唱戲。但凡她能再有一點能耐,也不會就這樣的送了他走,路上孤零零也沒個照應。
“有機會的話,再唱一出《牡丹亭》給我聽吧。”她的手撫了撫他掉下來的幾根發絲,替他綰了上去。
他跳上馬,眼裏噤著淚水道了句“姐姐,多珍重。”就轉身離了去。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南宮禦呆站了一會,她自認不是這般多情的人,卻也難免添了幾分離愁的情緒。
阿南走過來,“姐姐,該回城了,不然老爺又該擔心了。”
那天的事情,很快的就傳到她爹爹南宮靖那裏了。那日她請了大夫安頓好吳玉峰後,就回府裏了,剛換下衣裳,南宮靖就火燎火燎的走進來了。
“南宮雨,你又惹出什麼亂子了。”一邊說,眼睛一邊上下打量,看到她像是沒什麼事情,才安下一點心來。
“不就一兩個混人胡鬧一下罷了,沒出什麼亂子呢。”南宮雨趕緊扶著他的手坐下,臉上堆滿了笑容。
“還說呢,聽來複說,都打起來了。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逞能了。”他一臉不快的樣子埋怨,心裏卻罵道,劉能那老家夥,好說也算是堂堂二品官員,人模人樣的,竟生出了這麼個王八羔子。
“就那麼點人,我都對付不了,還怎麼做你堂堂威武大將軍的女兒了。”南宮雨一點不心虛的樣子,恭維著他,為自己開脫。
“就你厲害了去了,愛胡鬧!你啊,是不吃點苦,就不知道學乖了去了。”瞥到她的手背紅一塊紫一塊的,就皺起了眉。居然下手那麼狠,不知道還傷到其他地方沒。
“爹爹不是常說嘛,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況且,相對於爹爹戰場上英勇殺敵,我這個力戰小混混又算得了什麼呢?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人之常情,義理所在,又怎能隻顧及自身安危而視眼前他人生死於不顧呢?換作是爹爹,斷然不會讓這等事情發生的,對嗎?”南宮雨隻覺得自己的中氣是越來越足了,講一大串瞎掰恭維的話,也臉不紅氣不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