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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袋敷在手上,帥望痛得輕輕輾轉他的頭,倒吸氣,不敢出聲。
是呀,韋帥望的忍耐能力越來越強了,如果他不想出聲的話,他就可以做到不出聲,如果他想忍耐,他甚至可以麵無表情,不過,他認為他父親的承受能力明顯比他韓叔叔要強,所以,堅持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必要。
許多時候,韓青離開,隻是不想讓韋帥望沉默地坐在那兒,麵無表情地流汗。雖然在地上打滾,或者是把冷良的屋子砸個稀爛,對韋帥望的疼痛並無助益,可是,什麼都比韋帥望的沉默強吧?
帥望讓人取過他的藥盒子,吃了點止疼藥,終於能再次微笑:“沒事了,明天會好的。我吃了藥,要睡了,爹,康叔叔你們也去睡吧。”
韋行問:“每次都會這樣嗎?”
帥望點點頭。
韋行問:“真的會好嗎?”
帥望頓了頓,輕輕點點頭。
康慨道:“大人先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
帥望笑:“別,你看著,我睡不塌實。”
韋行揮揮手,讓康慨退下,康慨擔心韋帥望,又不敢強留,隻得慢慢退下,結果在門口聽到啊喲一聲,腳底下踩到一雙漂亮的繡花鞋,好在該地不流行小腳,不然這下子梅歡得痛得滿地打滾。
把康慨氣得,好家夥,我後退看不到你,你就站在門口,居然一直等著我踩你?誰知梅歡倒瞪他一眼,然後繼續踮起腳來,伸著脖子往裏張望,正好遭遇韋行聽到動靜,惡狠狠瞪過來的眼睛,梅歡這才偃旗息鼓,躲到康慨身後。
康慨內心哀叫,殿下啊千歲啊,你還往我身後藏?小的早已罩不住你了,難道現在不是該你挺身而出以太子妃的身份罩住小的的時候?
康慨往外走,梅歡喃喃地:“康大,我想看看韋帥望。”
康慨小聲道:“那你就去看啊。”
他不會把太子妃按地上打屁屁的。
梅歡眨眨眼睛:“他會衝我吼。”
康慨白她一眼,無語了,心說,他會把我拖下去打二百軍棍,你讓我出頭?因為你不喜歡被人吼?
康慨離開,他確信有必要在韋府建個冰窖,既然外傷經常發生,何不幹脆常年備一個。
梅歡依舊在韋帥望的窗外徘徊,直到韋行被煩得心浮氣躁,打開門,怒問:“你在這兒幹什麼?!”梅小鹿的輕功實在是不過關啊。
梅歡怯生生地看著他,時隔四年,她也知道韋大人是不會對一個小女人動手的,可是,韋行在她心中依然是一隻狼。
韋行很想過去給太子妃兩耳光,可是他知道唯一正確的立刻解決掉太子妃的辦法就是:“進來!”
梅歡一愣,指指自己,我?
韋行怒瞪她一眼,回身,梅歡隻得怯怯地跟在他身後。
帥望已經睡著了。
梅歡過去,在帥望床前蹲下,帥望的麵孔在燭光下格外蒼白,四年前的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了,他回來了,好象依舊頑皮,可是卻完全不一樣了,原來的韋帥望幾乎是發著耀眼的光芒的,這一次,長大了的韋帥望,有一點壞,有一點冷漠,有一點無賴,有一點,同別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沒什麼兩樣的普通,他看起來,好象完全不需要保護了,然後——
然後他就無聲無息地昏倒了。
梅歡輕輕給帥望擦擦汗,轉過頭問韋行:“他還能好嗎?”
韋行沉默。
梅歡覺得喉嚨有點腫,她無聲地咬住嘴唇,轉著眼睛,把眼睛裏的熱淚含住。
韋行無力地揮揮手,滾吧。
梅歡輕聲:“讓我在這兒幫點忙吧。”
韋行輕歎一聲,饒了我吧:“去把韓孝看住,別讓他再出事,就是幫忙了。”
梅歡沉默一會兒,也知道韋行說的是真的,如果韓孝再出故事,韋大人就真的要瘋了。她慢慢站起來,半晌,鼓起勇氣:“他隻是小孩兒,你對他,要有對韓孝一半的耐心,他也……”沉默了。也不會到這個地步,也許,根本不會斷掉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