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3 / 3)

“是”

石淨寒來到大廳,方銘揚和石遠天已經坐好,他招呼後坐下等了一陣,才見沈子墨抽著鼻子一點點磨過來,含含糊糊地打了招呼就縮進大襖裏,他看著他,等飯菜端上來,猛地擠了眼睛,吃過兩口粥才緩過來似的,好像朝自己這邊瞟了一眼,就低頭細細吃得香甜。

石淨寒還是掛著平穩不變的笑容,隻是送進口裏的粥較平日香甜了許多。

時至晌午,沈方石三人於房中商議具體攻山策略,忽一人來報:“外麵來了位公子,說是沈大人的親戚。”沈子墨立時眉開眼笑:“是我師兄,我寫了信請他過來的。”說完,也不管方銘揚僵硬的表情拉了他就跑去前廳。

沈子墨這廂興高采烈,身後的方銘揚貌似不耐,卻是腳步不落。石淨寒見那青年,眉目英俊,氣勢脫俗,一身得體的白衫儒雅有禮,謙謙如玉。他看男子朗朗目光,隻有在那不願對視的人身上才陡然柔和,心下了然,上前拜道:“在下石淨寒,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楚臨。”男子略回禮,“我借路寶地,來看看我師弟,叨擾之處,還請見諒。”說此話時,石淨寒感覺他的目光搖移於自己和身邊的男子,可惜後者遠不如沈子墨般熱絡,繼續對他視而不見。

遠道來客,沈子墨拉了楚方二人就走,攻山議論隻有推後,石淨寒卷了宗卷回到書房,見石遠天正坐桌前看著什麼,眉頭有些緊湊,聞他進門,便問:“來得什麼人?”

“沈子墨的師兄。”

“沈子墨在朝中一向不顯山露水,也沒聽說過他有拜過什麼師父。。。”

“這個不清楚,隻是那男人氣宇軒昂,不像凡人,我想,還是再查證後定論比較穩妥。”

石遠天點頭道:“甕中之物,不要逼得太急就好。我特來找你,不過是前幾天的事,恐有些細節需要再商討。”

二人如是說著,一同進了裏屋,卻未留意,院外一棵大樹上匍匐著一雙銳利的眼睛。

石淨寒自密室出來,夜已經黑了,他有點疲憊地接過李陵遞上的袍子,卻不想回屋,隻叫人退下去,自己在院子裏轉轉。初秋夜黑月明,四下一片爽洌的空氣,他出了院門一轉,就是沈子墨與方銘揚住的偏院,雖有遲疑,還是邁腿走入,甫一進去,便聽屋裏一陣笑聲,他仔細聽了會,就轉向對麵的房間,誰知一回身就看見一雙賊亮的眼睛盯來,沈子墨一副抓賊的表情問:“你要做什麼?”

“我來見你。”他脫口而出,沈子墨眼光閃爍,一把拍上他肩膀:“你跟我來。”

“這麼晚,天又冷,你在外麵做什麼?”

“看星星,京城多雨,很少見這麼幹爽無雲的夜晚。”沈子墨一邊說一邊拐到屋後,石淨寒驚訝地發現這裏居然搭了個梯子。

“你從哪弄來的?”

“後院庫房。”隨意答應著的沈子墨,毫無羞澀地幹脆利落,見他止步又不耐催促:“你要不要上來啊?”

石淨寒歎口氣,乖乖跟著爬上屋頂,看見沈子墨臥在一條棉被上,還指了指身邊的空位招呼:“過來。”石淨寒笑笑也不驚奇,在他身邊躺下,看滿天星鬥,圍著明月閃閃發光。

“這裏位北,現在是夏末初秋,正好可以看到北官玄武,看,這個是龜殼。”沈子墨白白的手指在空中劃來晃去,石淨寒看他此時才真像個未及雙十的小男孩,“‘蒼龍連蜷於左,白虎猛據於右,朱雀奮翼於前,靈龜圈首於後。’四時之景,天上人間,俱是各異。”他頓了一頓悶聲說,“這是我先生教我的,小時候我調皮爬上屋頂不肯下來,他就抱了我坐到夜裏,白日曬太陽,夜裏辨星辰。他脾氣極好,任我怎麼耍賴也不生氣,就隻陪著我。”

言罷,眉目間淡淡的簇起來,石淨寒聽他話裏溢出的寂寥,原想安慰幾句,轉頭看到這雙眼,喉頭裏就梗了下,平時伶牙俐齒驀地沒了,兩人一齊呆呆望著上空。

對麵屋裏突然傳來“哐啷”一聲,沈子墨想想笑道:“我以前瘦瘦小小,晚上怕黑就硬擠在師兄中間睡,可惜後來大了竄個子,師兄嫌棄就不準我再去了。”他一臉可憐兮兮地伸出手,“你看,大夫說我血行不暢,穿再多也暖不過來,夜裏總睡不好。”

石淨寒握住伸來的手,果然冰滲滲的,於是想也沒想自然地揣進懷裏,剛放進去就反應過來,心裏有點顫,對方也是有些猶豫的一動,但終究沒抽回去,二人心中各思其所,反而安靜下來坐在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