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森與航天科學
錢學森,世界著名空氣動力學家,中國戰略科學家,流體力學的開路人與工程控製論創始人,中國航天事業先驅,被譽為“中國導彈之父”。這位科學巨擘,在近一個世紀的人生旅程中,經曆了無數的坎坷與磨難,創造了許多震驚中外的奇跡。
一個平易、謙和、淡泊的“尋常百姓”
中等個,長圓臉,總是笑微微的,錢學森吃過二十年的洋麵包,他的成就雖蜚聲中外,可是看上去就跟尋常百姓一個樣。他的夫人蔣英是我國現代著名軍事家、軍事教育家蔣百裏的三女兒。為了鑽研科學,他們推遲了婚期,錢學森到三十六歲才結婚。蔣英不但是錢學森生活上的好伴侶,也是他事業上的好幫手。
錢家的客廳,二十來平方米。據說房間裝修時,蔣英對裝修的“指示”是“不搞豪華,要像教授的家”———於是處處節約,地板還是舊的,有些地方已經磨掉黃漆露出原色。就在這間客廳,江澤民主席看望過錢學森老人,向他祝壽。一張江主席滿麵笑容地和左耳掛助聽器的錢老促膝交談的照片就擺放在書櫃裏。就在這間客廳,正值英年的錢學森曾多次召集研製導彈、衛星的技術負責人討論方案,研究課題。中國導彈發射、衛星上天的設計圖,有些就是在這裏描繪的。
錢學森回國後,完全靠自己的工資生活。除了工資之外,他還有一些稿費收入,晚年也曾得到過較大筆的科學獎金。但他把自己一生所得幾筆較大的收入統統捐了出去。
錢學森一生曾任不少要職。但一般人不知道,他對這些“官位”一點也不在意。他說:“要不是工作的需要,自己寧可什麼‘官’也不當,我是一名科技人員。”
在錢學森的履曆表上常有“任國防部五院院長、副院長”的字樣。事實上他先當的是院長,後當的副院長,豈不是降職了?其實,這就是錢學森和常人的不同之處。1956年,他向中央建議,成立導彈研製機構,這就是後來的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錢學森擔任院長。但是隨著導彈事業的發展、五院規模的擴大,錢學森作為院長的行政事務也越來越多。為此,他給聶帥寫信要求退下來改正為副,專心致誌於科學研究和技術攻關,上級同意了他的要求,使他從繁雜的行政、後勤事務中解脫出來。
錢學森是全國政協第六屆、第七屆、第八屆副主席。當然,第六屆他並不是換屆時選進,而是中間增補進去的。但在第七屆任滿時,他就給當時的政協負責人寫信,請求不要在八屆政協安排任何工作,說“這是我身體條件的實況”。但是這個報告沒被批準,直到1998年全國政協八屆換屆時,錢學森才從副主席的位置上完全退下來。
1991年10月16日,中央授予錢學森“國家傑出貢獻科學家”榮譽稱號和“一級英雄模範獎章”。“國家傑出貢獻科學家”,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高規格新提法。授獎廳裏掌聲雷動,大家急切地等待著、猜測著,錢學森會怎樣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呢?在榮譽麵前,錢學森劈頭就說了一句讓人萬萬想不到的話:“今天我不是很激動。”為什麼呢?錢學森解釋說,因為他已經激動過了三次,有一次就在不久前。我第一次激動的時刻是在1955年,我被允許可以回國了。我手裏拿著一本在美國剛出版的個人寫的《工程控製論》和一大本我講物理力學的講義,交到老師手裏。他翻了翻很有感慨地跟我說———你現在在學術上已經超過了我。我錢學森在學術上超過了這麼一位世界聞名的大權威,為中國人爭了氣,我激動極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這麼激動。
建國十周年時,我被接納為中國共產黨黨員,這時我的心情非常激動,簡直激動得睡不好覺。這是我第二次的心情激動。
第三次心情激動,就在今年。今年,我讀了王任重同誌為《史來賀傳》寫的序。在這個序裏,他說中央組織部決定雷鋒、焦裕祿、王進喜、史來賀和錢學森這五人作為解放四十年來在群眾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產黨員的優秀代表。我能跟他們並列,心情怎不激動?!有了這三次激動,我今天倒不怎麼激動了。
一個視祖國與民族高於一切的“海外赤子”
錢學森1955年離開美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他對美國朋友和科學同行十分友好,並保持著聯係,但他堅持隻要美國政府不對當年“驅逐”他出境正式道歉,他今生今世絕不再去美國。當年在美國的日子裏,他學習起來遊刃有餘,但生活上卻有些不習慣,特別是某些美國人瞧不起中國人的傲慢態度令他生氣。一次,一個美國學生當著錢學森的麵恥笑中國人抽鴉片、裹腳,錢學森立刻向他挑戰——我們中國作為一個國家,是比你們美國落後;但作為個人,你們誰敢和我比?到期末看誰的成績好!美國學生聽了都伸舌頭,再也不敢小看中國人了。錢學森懷著這樣一顆強烈的民族自尊心,隻用一年時間就拿下了飛機機械工程專業的碩士學位。
根據麻省理工學院的辦學宗旨,各專業學科的學生都要在學期內到對口的工廠、科研部門實習。錢學森應該去飛機製造廠實習。可是,他沒有想到,美國的飛機製造廠隻準許美國學生去實習,不接納外國學生。這種民族歧視是錢學森在美國遭受的又一次沉重打擊。挫折和困難並沒有動搖他為祖國強盛而發憤學習的決心。既然學習航空工程走不通,他決定改學航空理論,並大膽地毛遂自薦,投奔在加州理工學院任教的世界航空理論權威馮·卡門教授。錢學森很幸運,馮·卡門這位以學風嚴謹著稱的“超音速飛行之父”竟破天荒地接收了他。他的人生旅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在空氣動力學研究和航空技術方麵取得了不少成就。錢學森獲得博士學位後,導師把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工作。很快,錢學森便在數學和力學這兩個領域嶄露頭角。錢學森與馮·卡門共同開創了舉世矚目的“卡門——錢公式”。馮·卡門率先提出了高超聲速流的概念,又由錢學森科學證明了這個概念。它的提出和證明,為飛機早期克服熱障、聲障提供了理論依據,為航空工業的發展奠定了可靠的理論基礎。從此,錢學森的名字傳遍了世界。
新中國成立後的日日夜夜,歸心似箭的錢學森心底盤算著回歸剛剛解放的祖國大陸。他萬萬沒有想到,為歸國竟曆盡千難萬險,經受了長達五年多的折磨。在這五年中,聯邦調查局的人時常闖入他們的住宅搗亂,連信件與電話也一一檢查。然而,無論是金錢、地位、榮譽和舒適的生活,還是威脅、恫嚇、歧視和折磨,都未改變錢學森回歸祖國的堅強決心和意誌。
1955年10月,錢學森帶著妻子與一雙兒女轉道回國,當時內心的激動自然難以言表。從此,他的名字,與中國的火箭、導彈與航天事業緊緊聯係在一起。
一個在多次“失蹤”後給人民帶來驚喜的“科學帥才”
錢學森回國後不久,便一頭紮在了大西北,冒著狂暴的黃沙,頂著火辣辣的烈日,在人跡罕至的大沙漠中與科技人員一起風餐露宿,日日夜夜地研究解決許多重大的國防科技難題。那期間,錢學森往往一去便是幾個月,沒有書信寄回家。有時,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來,妻子問他去哪裏了,為什麼瘦成這個樣子,他隻是淡淡一笑,說一聲“沒關係,不用擔心”,就算支應過去。他的工作和行動高度保密,行蹤不要說對朋友保密,連家人也絕對保密,一點也不知道他在幹嘛。其實,錢學森沒有失蹤,這時他正在戈壁荒漠之上緊張地進行著“東風一號”近程導彈的發射準備工作。這顆導彈是在錢學森的領導下,技術人員和工人奮戰了七百多個日夜研製成功的。此時,它已經矗立在發射架上,等待著發射指令。
1960年11月5日,新華社發了一條電訊稿:我國第一枚“東風一號”近程導彈在我國西北地區發射成功,精確命中目標……蔣英看到消息,刹那間臉上露出了笑容———莫非是他?莫非他就在“我國的西北地區”?錢學森回來了,蔣英經“質問”驗證自己猜中了。
“導彈之父”錢學森雖然並不是具體抓某一項技術工作,但在每項技術工程裏都凝結著他的心血與智慧。幾十年來,受過他直接指導、得過他幫助的各年齡層的科技人員遍布全國各地,已成為中國航天事業的棟梁之才。
一對科學與藝術聯姻的“黃金搭檔”
錢學森和蔣英婚姻美滿,夫妻恩愛。雖然所從事的專業各異,但為祖國奉獻、為人民效力的心一樣熱。在一般人印象裏,搞科學技術的和搞藝術的,中間隔著很遠的距離。但是,在錢學森的家裏,情況則完全不同;他們不僅感情深篤,而且在藝術上、事業上也有共同語言。
錢學森鍾情於蔣英,同時也鍾情於他和蔣英共同酷愛的音樂。錢學森自幼酷愛藝術,對美術、書法都有廣泛的愛好。大學時代他是有名的銅管樂手。
在麻省理工學院學習期間,波士頓交響樂團每周都要演出一次,它那整齊的陣容、高超的技藝享譽世界,征服了無數音樂愛好者,也征服了錢學森。沒有特殊情況,每個周末的音樂會他幾乎都要從遠道趕到場。為了聽音樂會,錢學森寧肯節衣縮食,十分節儉地花用他打工掙來的錢。
50年代中期,蔣英在中央實驗歌劇院擔任藝術指導。每當登台演唱,蔣英總喜歡請錢學森去聽,請他欣賞、評論。有時錢學森工作忙,不能去聽,蔣英就錄下音來,帶回家,待他休息再放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