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裏一徘徊(上)(1 / 3)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

劉蘭芝和焦仲卿的故事,經過時間洗禮仍然沒有褪色,像是天邊最亮的那顆星,又閃耀,又遙不可及。哪怕如此美好的愛情,卻最終也被生活的瑣事和傳統的孝道一一打破,鬧得一個“舉身赴清池”一個“自掛東南枝”的慘淡結局。道是孔雀,五裏一徘徊,究竟留戀的又是什麼?

所以,身為人最怕的絕不是飛禽走獸,也不是天災人禍,而是愛情。愛情可以是蜜酒,亦可以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全身而退的。隻是,論起傷害,倒也不能全部怪罪於愛情,有些愛情從來就隻是被包裝的趨合而已。

林莊生因為和王阿嬌擅自交往一事而成了林家上下的焦點人物,再和上大少爺上街遊行的荒唐事,眾人漸漸對林老爺的威望不甚相信了。

這一日,天氣陰沉沉的,又格外濕寒,蓮花裹了件厚棉襖出門。方出了望宋齋,還沒到大門口,便看見一女子站在湖心的四角亭裏張望著,岸邊的玉石欄邊聚了幾個在廚房裏打下手的丫頭,圍在一起竊竊說著什麼。

蓮花自知這些丫頭素愛紮堆兒說笑,此刻一妙齡女子白日裏衝進林府,必不是無事的。蓮花再一瞥見老六手足無措地杵在遠處,一定是攔了卻沒有結果。

蓮花是望宋齋裏近身服侍大少爺和三少爺的侍女,自然地位高,甚至可以與在夫人麵前頗得眷顧的金桂相較上下。她默默走上前去,一邊由曲橋走向亭子一邊盈盈道:“姑娘可大膽了。管家也沒能攔的住你呢。”

那女子回過頭來不解地望著蓮花。蓮花這一細看才發現這女子容貌並不十分出挑,卻與尋常女子也無異,隻更顯成熟嬌嬈些,眼神裏透著些慌亂和緊張。齊肩的頭發隨意地披落下來,著著廉價的白襯衫和黑短裙,兩腿在瑟瑟秋風裏凍得發抖。她瞥了蓮花問道:“你是誰?”

“我是府裏伺候的丫鬟。請問姑娘是?”蓮花畢恭畢敬地答道。

“哼,”那女子不屑地由鼻子裏哼出一聲來,“這偌大的林家府院,竟一個主人也沒有嗎?”

那些丫頭們聽見那女子如此說,知道蓮花被瞧不起了,吃吃地笑,隻是又念及老爺夫人素日對蓮花的照料,不好太顯露出來。

那女子隻自顧自地張望著,蓮花勸慰了幾句得不到答複後也不再自討沒趣,索性轉頭走了。經老六旁時,她叮囑了一句“別讓她再往裏麵去了”,便疾步去了。

人人都道,蓮花姑娘雖身份僅是侍女,平時所受的尊重卻並不比庶出的二小姐少上多少,此女子定是不熟悉林家的事情,才會如此出言不遜。一整個上午,府裏的仆人都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圍攏在一起討論著這個女子的來曆。

另一邊,沈安慧受了遠熙的托付,提了不少東西,帶著落霞、晚曲和闌珊一同去了玉蘭齋。

玉蘭齋的破敗她已見過,隻是她沒想到的是,由於常年沒有人好好打理,不光廂房兩邊撲來的全是灰塵,就連院子裏的樹也因為沒人修剪枝葉而長得異常枝繁葉茂,大好的日子裏,連陽光也透不過來幾分。也正因為如此,那棵樹開始有衰亡的跡象。整個院子裏陰森蕭索的氣氛,著實讓沈安慧驚了一驚。

沈安慧讓落霞三人守在門口,自己一個人進了堂屋。一名女子穿著一件樣式顏色均已過時的旗袍,坐在床邊,就著點微弱的陽光看著書,一名侍女模樣的姑娘坐在小凳子上,靠著床沿打著瞌睡。

那女子看沈安慧進來,不由地叫了一聲,聲音雖極輕,卻驚醒了一旁的侍女水墨。

水墨站起來,向那看書的女子道:“秦姨娘,這是沈家大小姐。”

“原來是沈家大小姐。這裏髒,到處都是灰。”她抱歉地笑笑,轉而對水墨說,“你快去收拾收拾,給沈小姐泡杯茶來。”

水墨詫異道:“姨娘那茶葉可不是好幾年沒喝過了?姨娘自己所說的,如今倒渾忘了。”

秦姨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對沈安慧說:“你看我這兒,什麼都缺,招待不周了!”

“姨娘的日子也確實夠苦的,難怪遠熙一直擔心著!”沈錫蘭憂容滿麵地說道。

“遠熙是個好孩子,一直還記掛著。”秦姨娘欣慰地笑笑。

“我今日來便是受了遠熙之托,來給姨娘送些東西!”說罷,沈安慧向外頭喊一聲,“落霞!你們把東西都送進來!”

聲畢,落霞、晚曲、闌珊一同進來,依序把東西放到桌上。沈安慧指著她們道:“這兩個是我的貼身丫鬟,那一個便是闌珊。”

秦姨娘眼裏放光,“多年不見,闌珊也長這麼大了!熙兒如何?”

闌珊回道:“二小姐一切都好,姨娘不必掛心。”

秦姨娘又轉過來問沈安慧:“莊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