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裏一徘徊(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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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生的婚禮就在這幾日操辦起來了。

老爺雖然仍舊不太滿意這家世低微的兒媳婦,但對於兒子的大事是很關心的。他吩咐老六去請工匠來重新設計翻修朝陽齋,並決定擴大朝陽齋的規模,把隔壁臨湖的碧波齋合並起來,稱“朝陽苑”。那碧波齋原是老爺當年還是少爺的時候所住的院子,窗外便是綠波蕩漾的湖水,滿眼春I色,美不勝收,故取名“碧波”。而如今,為了二少爺的婚事,老爺下令把碧波齋並入朝陽苑也是一種厚愛呢。

英嫂也開始忙著請繡工來織製禮服,正巧王阿嬌的母親上門了,英嫂這一想到,王母可不就是繡娘嗎?若她自己給女兒繡禮服,豈不最好?

王阿嬌母親來的那天,王阿嬌在身後陪著。沒了那日裏的倨傲勁頭,逢人便露三分標致的笑臉,連丫頭們也不例外。

巧的是,王阿嬌剛過那天駐足的湖心亭,便遇見了蓮花。

她一眼便認出了蓮花,於是臉倏地紅了。她抱歉地笑笑,對蓮花拘了拘禮道:“蓮花姑娘可早,上次我不認得姑娘,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蓮花原也是大度的人,不願意與她在這些小事上糾纏,於是寬慰地笑笑道:“姑娘多心了,今後姑娘嫁入林府也算是主子了,怎能給我一個侍女拘禮賠不是呢?”

王阿嬌於是道:“姑娘不生氣就最好了。家母還要拜訪林老爺,先告辭了。”說罷拉著母親匆匆離開了。

因著兒子的婚事,老爺和夫人都端坐在承德堂的堂屋裏等著未來兒媳和其母的到來。

按規矩,遠靜和遠熙作為女兒是不允許隨意見客人的,但遠靜從上學堂開始到如今接手莫老先生的書院,早已不把這些陳年的規矩放在眼裏,加之老爺多年來與大女兒也不知道爭辯了多少次,於是在這些小事上漸漸不太在意了。而這邊,遠靜也確實想要看看,這個有勇氣闖進林家追求愛情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氣質。

等到王阿嬌母女在英嫂的帶領下踏進了承德堂的大門,門口的一眾丫鬟和家丁就一齊圍攏過來,蘭如也拉著素雪興致勃勃地湊過來。遠靜坐在堂屋裏看蘭如扒著門縫瞧著,一時想笑,卻又不得不忍住,於是衝門外喊道:“蘭如,給客人上茶!”

本來這應是夫人該要安排的事,現被女兒吩咐了下去,也不再作聲。倒是一旁的金桂瞪大了眼睛望著大小姐,遠靜一邊避開金桂的注視,一邊想著,自己為了滿足蘭如的好奇心,煞了金桂的威風,也難怪她要心不平。

蘭如笑嘻嘻地跑進來,身後拉著猶猶豫豫的素雪。待母女倆和老爺夫人問過好之後坐下,蘭如上前斟茶,一邊又不忘瞥一瞥這母女倆的容貌和氣質。

隨後,蘭如和素雪分立於遠靜和莊生身後。遠靜小聲地對蘭如:“哪來那麼重的好奇心?自己淘氣便淘氣吧,還硬拉上別人!”

蘭如衝遠靜擠了擠眼,遠靜看著她俏皮的笑臉隻好無奈地撇了撇嘴。

老爺首先說話了:“你們先嚐嚐這茶,上好的茶葉。”

王阿嬌的母親應聲端了茶杯,咕嚕了一大口,直到茶杯現底了才誇讚道:“的確是好茶呢。隻是我們小老百姓,也喝不出什麼道道來。您費心了。這麼上好的茶葉,給我來喝也是浪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不時撓撓頭發。

夫人笑笑道:“別聽老爺子瞎說,不過就是些尋常的茶葉。王夫人喝得慣才好。”

老爺攜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望著王阿嬌道:“王姑娘,有句話呢,我不得不再問問你。我們家老二脾氣不好,性格也孤僻,隻怕來日裏……你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遠靜忽然搶著說:“爸,趁王姑娘回答之前,我倒想起一事來。”

老爺皺眉道:“有沒有規矩!什麼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兒了!”

“爸爸,請容女兒冒昧!”

“你說!”老爺不耐煩地說。

“莊兒是秦姨娘的親生子,不管秦姨娘如何不敬,但如今兒子娶親,姨娘也有份兒看看兒媳婦。”遠靜緩緩道。

老爺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秦小小來,隻是這個狀況下忽然提起,難免會讓人覺得林家家事複雜,不免要心生不滿。他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說:“以後有的是時間見!”

他轉而問王阿嬌道:“王姑娘?”

“老爺。不管莊生怎樣,我喜歡他,我願意嫁他。”王阿嬌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老爺和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蘭如貼在遠靜耳邊說:“小姐,這王姑娘的母親是不是太粗俗了?”

遠靜淩厲地回頭睨她一眼,生怕王夫人聽到,叮囑道:“噓!別說話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如此的想法。畢竟隻是從江南遷家過來的繡娘,多年來除了織繡,幹的便是家裏的各種雜活兒,像粗使丫頭似的手腳粗糙,又不甚愛整潔和幹淨,今天來拜會親家的衣服,許還是女兒選來套上的。隻是這阿嬌,倒有那麼幾分傲氣,也算個有特色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