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德十四年十月初的一天,已是掌燈時分。
京城東郊一座豪華幽深的府第內,尹曠正在書房內欣賞一把腰刀。
這就是駱鳴真和畢有倫都一直在千方百計地尋找,但卻始終未發現絲毫蹤跡的日暉刀。
這把腰刀,是他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機會中,無意得到的。
去年五月的一天,尹曠帶著管家仲天章,應約去懷柔會朋友。次日,朋友陪他們在玩了一天。第三天早晨,朋友還要陪他們外出遊玩。尹曠沒好意思煩勞朋友,說:“你還有生意上的事要處理,我們先去紅螺寺那兒去看看,然後就直接回京了。”
紅螺寺位於懷柔城北近十裏路的紅螺山,在東晉鹹康年間剛建成的時候叫“大明寺”,到了大明正統年間改名為“護國資福禪寺”,但人們還是喜歡使用它的俗稱“紅螺寺”,說的順口。
紅螺寺背倚紅螺山,坐北朝南,由寺向南走不了多遠就是紅螺湖。
遊玩一番後,他們準備下崗山,尹曠不由感慨說:“此處山環水抱,古木參天,真是個絕塵脫俗的好去處!”
紅螺寺外不遠處,在香客、遊人經過的小路邊,有一些當地山民在擺攤賣著水果、蜜餞、蔬菜和素點心。最靠邊有一跛子在賣藥材,地上擺放著五味子、刺五加、沙參、柴胡、桔梗、茜草等。
尹曠一看他賣的黨參品相非常好,自己正好也想買些帶回去,就與他攀談起來,知道他姓紀。
“老紀,您這幾要黨參不錯!”
老紀說:“我的黨參都從好幾十裏地外的黑岮山采來的。”
尹曠問:“您的腿腳並不方便,為何還要到黑岮山去采,紅螺山上沒有嗎?”
“紅螺山上也能挖到,但跟黑岮山的沒法兒比。黑岮山的黨參看上去長得就豐滿,聞一聞有特別的香氣。聽大夫說,湯藥中如果用的是黑岮山的黨參,那病都好得快。當然,我也是沒辦法才跑那麼遠去采的,因為家裏房子不行了,要早點掙夠銀子修,要是冬天之前修不了,這個冬天就要全家挨凍了。”
尹曠平時身體很好,就是到了冬天稍受寒涼便會咳喘不止。大夫讓他每到秋季,就用黨參與麥冬、五味子、黃芪、幹薑、甘草等煮水飲用,所以他想多買一些帶回去。
老紀說:“像這樣的我家裏還有,要不,您跟我回去去取。”老紀手向山下一指,“沒多遠,離紅螺湖不遠,不用您多走路。”
尹曠說:“反正我們也要從這路下山,多看看山景也好。”
由山路走了不遠,老紀就將他們引向一片竹林,穿過竹林,又經過一片菜地,便看到了他家的兩間茅草屋。
買好黨參就要離開時,尹曠無意中看到他家破舊的木櫃中露出的刀柄,便好奇地問:“您那櫃子裏……”
“喔!那是一把刀,是四月二十那天,我在黑岮山采藥時在山崖下樹叢中撿到的,也不知誰將這刀丟那兒的。我也看不懂是什麼刀,準備什麼時候到城裏頭請人瞧瞧,看能不能值幾個錢。”老紀說著,將刀從櫃中取出遞給尹曠看。
尹曠一看,原來是一把腰刀。
他將刀上下看過後,問跛子:“您修房一共還缺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