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尹曠讓仲天章去六個好友家送請帖,約他們初九到自己家飲酒賞菊。尹曠喜歡菊花,家中有許多菊花的好品種。
仲天章將六份帖子由近至遠送起,最後一家是席侍郞家。
從席侍郎家出來,走了沒一會工夫,便到了東江米巷,他要去一個朋友家去遞個話。剛進巷子,他就一眼發現王寬和另一個中年胖子並肩從清心茶館裏走出來。仲天章以為王寬是與老鄉飯後在此品茶,因為昨天王寬說碰到幾個老鄉,約好了今天中午見麵喝個酒。但仔細看和他走在一起的那個中年胖子,卻是錦衣衛的裝束。
仲天章心頭一動,側身進了一家果品店,但目光始終盯著王寬那個方向。
接著,他又看到在王寬和那個中年胖子出來後,緊接著又走出了好幾個錦衣衛的人。而王寬在與錦衣衛裝束的這幾個人分手後,隨即雇了一乘轎子往東而去。
仲天章忙也雇了轎子,讓轎夫不遠不近跟著王寬所乘的轎子。
前麵的轎子到了堂子胡同,王寬下了轎,進了門臉不大但在周圍頗有些名氣的**——嫣然院。看他駕輕就熟的派頭,應當是老客了。
仲天章讓轎子停下,也不下轎,直到一個多時辰後王寬離開,他才也離開。
當晚,仲天章沒有將跟蹤所看到的情況對尹曠說,。
第二天,他先去了清心茶館,要了一間小包間。他有意與小二套近乎,又偷偷塞給小二一塊碎銀子,便很容易摸清了情況。
據小二說,昨天來的確實是錦衣衛的人,其中和王寬一起走出清心茶館的那個中年胖子是北鎮撫司的羅總旗。羅總旗和王寬大約一個月在這裏會見一次,他們來的時候都在小包廂中,茶送進去後,就會吩咐留下水壺,讓小二出去,不招呼不要進來。不過,羅總旗稱那人不稱“王寬”,而是稱“柳四”。
接著,仲天章又來到堂子胡同的嫣然院。
他抬頭看過去,隻見門邊站著兩個衣著光鮮的青年女子,一有客人到來,她們立刻走上前笑吟吟迎接。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院內傳出琵琶聲和女子的歌唱聲,就聞到飄過來的隱隱的脂粉氣。
此時已近中午時分,隻見一個穿著寒酸、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進了嫣然院,但旋即被兩個打手模樣的男人推搡了出來。這男子被趕了出來,還不死心,向裏麵喊道:“鳳姨,再過兩****就有銀子啦!您還真怕我還不了欠的那丁點兒銀子?這半年我在這兒花的銀子可多了去了,怎麼這麼認銀子不認人啊!”
裏麵一個女人的聲音:“花的再多,樂的又不是別人,是您自個兒。鄒三兒哎,等你先將舊帳給清了,再來這裏找姑娘。都想到這兒白玩,沒那好事兒!”
鄒三沮喪地往回走,嘴裏嘟囔著:“真是勢利眼,欺負老子銀袋是空的。等我有了銀子,再不到你們這兒花了,這條街上哪家沒幾個漂亮姑娘。”
仲天章迎上前:“鄒三兒,借一步說個事兒,好嗎?”
鄒三兒嚇了一跳:“您這是要——”
仲天章說:“放心,這不是想幫你嘛!看來你是戀上了這嫣然院的哪位姑娘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