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曠霍地一下將腰刀刀尖抵在王寬的胸口，仲天章已率兩個精壯家丁左右圍住王寬。
王寬驚恐地看著刀尖，顫聲說：“老爺，您別誤會……”
尹曠冷笑著將刀尖移至王寬的喉嚨，問：“我會客之時，任何人不得在近門窗之處滯留。你不會是忘了我家的規距吧？”
王寬連連擺手：“不敢忘不敢忘，我隻是……”
這時，尹曠猛然大聲喊道：“柳四!”
那王寬驚恐之中，毫無戒備之意，失聲答道：“小的在!”
剛答應過，他即刻意識到大事不好，渾身冰涼，額頭直沁冷汗。他失魂落魄地撲通跪下：“老爺，這麼說您是都知道了，我柳四該死，誑騙了老爺，老爺您怎麼處置我，我柳四都沒有怨言。”
仲天章看著尹曠，靜等指示。
湯振之冷峻地看向尹曠，那眼神分明提示必須殺了此人。
尹曠說：“我不僅知道你真名叫柳四，我還知道你是錦衣衛派來監視我的人，你老家是湖廣辰州府，家境殷實，但因得罪當地豪紳，被汙殺人，隻身來京避禍。你還隔三差五去嫣然院，因為在那兒有你相好的，她叫金葉兒。”
那王寬——不，柳四，這時是又羞又愧，連連磕頭，口中說：“我不是人，辜負了老爺，欺騙了老爺！”
尹曠寬舒了一下語氣：“不過，你也並**之徒，你就隻找過金葉兒一個，金葉兒對你動了真情，你也對金葉兒有了真意。”
“我確實是十惡不赦，死有餘辜啊！”
尹曠說：“好啊！你自個兒也曉得是該死的了，那麼，在死之前，我問你一事。”
柳四涕淚交流：“老爺您問，我有什麼說什麼。”
“那我問你，據我所知，你每半個月要向錦衣衛報告我的情況，怎麼沒有一次將我議論朝政的話報上去呢？”
“老爺，說實在的，您老平時跟家人和朋友講話時，確實時常議論朝野之事，可我聽來聽去，分明字字都是在為百姓著想，句句都是在為社稷擔憂，怕奸臣和太監禍害中華。再說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老爺您那麼信得過我，前年我那場大病，要不是您請來京城名醫，我那命還不早完了。我沒有忘記，為我買那些貴重的藥，光銀子您就就花了幾十兩。就是剛才我悄悄躲在門口，確實聽到你們說的一些話，但我壓根兒也沒告發您的念頭。三年前在老家，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被誣告關進大獄，說不定已成冤死之鬼。現在有家不能回，我還不就是受的誣告的害。如今，我怎麼會再去誣告別人，更不必說害您這樣的奉國罄心之士了。
幾個家丁說：“老爺，這全是鬼話，不能聽他的！殺了他，以絕後患。”
尹曠一瞪眼，幾個家丁不敢再說話。
他沉吟片刻：“這樣吧，天章，按我原來跟你說的辦……”
柳四以為是要殺他，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他跪著不肯起來，哭道：“我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的，我認了。隻求將我臥房中幾年積攢的銀子，讓人給金葉兒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