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今年也不小了,可還是孤身一人。再說他雖然話語不多,可我看得出,肯定是位有能耐的人。”“我們都聽奶奶的。”大仁應聲道。“對了”奶奶吩咐道“你們倆快去貼門對,我下廚房去幫你們媽姨忙忙。她一個人忙年飯,可不輕鬆!”“是了”大仁說“奶奶,我看到下麵西房上貼了結婚對子,是不是王姥姥(姑姑)嫁了人家了?”“是啊!”“真是的!”大義埋怨道“怎麼也不叫人去通知一聲,好讓我和哥哥回家來喝喜酒吃喜糖!”“說的到輕鬆,這麼忙誰得時去送信?”“媽姨說了,”小三妹子脆崩崩道“叫我們兄妹們以後見到王姥姥就改叫王姨娘。”“那又為什麼?”奶奶一聽忙問道。“那我怎麼知道!”小三妹子能格格地回答“反正是媽姨說的,媽姨說的話,我都聽!”“奶奶說話你就不聽嗎?”老人故意問道。誰知小三妹子這會兒卻童言無忌般地:“奶奶說的如和媽姨的一樣,我都聽。如不一樣,那我還是聽媽姨的。”施老太一聽,心裏格咚一顫。小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強求她。這會兒她又便想起來了“快,我得下廚房去,讓小三妹子幫你們忙,也是時候了。你們的那位叔叔早就在掃塵,現在也該掃好了。”兄妹仨聽得吩咐,一陣咚咚咚下樓去了。孫輩們這一走,施老太心裏總不是個滋味兒:什麼姥姥姨娘,分明就是與我過不去。王丫頭為什麼一直不肯出嫁,就是對和祥有意,而和祥是個孝順的兒子,就看在我的情份上他對王丫頭也有情。隻不過當年老頭子和孫親家一道販鹽,定了這門親。要不退一步說,當初叫和祥收王丫頭為二房,也是件可行之事。隻不過想當年婆婆要為和祥他大大收二房,我一氣之下,十來個夜晚不讓他進房,他大大最後說是逗我玩的,我才消了氣,結果二房未收成。假如現在我要給和祥收王丫頭為二房,孫丫頭(指媳婦)能答應嗎?上行下效,不會栽秧看上趟。不用說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是啊,王丫頭現在嫁給了張成,所有這些都是人與人的緣份。該當如此啊!再說這小三妹子一周(年)多就斷了奶,是我喂她吃、帶她睡。這幾年來幾乎是我一手拉扯著她在成長,可我在她心目中,怎麼就不如她娘呢?是啊,自己小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祖母疼我,母親打我,而我卻特別喜歡母親。這大概就叫小雞吃稻,一報還一報。兒大不由父,女幼僅從母。所謂的天性,這也是人之常情吧!再看這孫丫頭,成天價的不作聲,表麵上的一順百順,那可能是兒子壓服的。背下裏誰知道對小三妹講了我多少壞話。想當年,我出嫁時,母親一再規勸,要孝敬公婆。什麼叫孝,一順就為孝。就是一切要順從。婆婆對我也特別好,我謹記著母親的話,雖做到了一順百順。但骨子裏看婆婆就是那麼別扭不自在。忽兒她便轉念一想:孫丫頭並不是那樣一味吃幹飯睡亮覺的人。她自來我家施府,恪守三從四德,又絕未觸犯七出之條。不說別的,除了洗漿補綴單憑每年幾十雙鞋的做工,就是一般人所有沒有的耐心。是啊,人老了,得想開些,再不可對孩子們老是苛求……這一來到使她眼前一亮,精神為之一振。施老太心潮就這麼翻滾著。她從房裏找出那條大圍巾,圍上係著,便也就下樓來了。在兄妹仨下得樓來的那會兒,忽然大仁立住身眨巴下兩眼,對大義說:“二弟,明年暑期回來,我們給奶奶買的物品,準會叫她高興。”“什麼物品?”大義迷糊著眼盯著哥哥。“就是縣城書店裏書架上的那些古籍文本。”“奶奶樓上臥室書櫥裏那麼多書,她還再要嗎?”“書海書海嘛,喜愛書本的人,還嫌多嗎?”“是啊,奶奶是文相桐城張廷玉的後人,也可謂書香門弟了。”“要不是奶奶對大大(父親)自小督學嚴苛,大大能考上秀才嗎?”“我聽媽姨說過,大大小時候常遭奶奶打,有時還用腳踢。”“這就叫嚴師出高徒。”“這個大腳婆,還挺厲害的!”“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我這不是為我們的大大打報不平嘛?”大義立即轉過話題“不知道奶奶要些什麼書?”“對,年過後上學時,問一下。”“記住了就是。”這時大義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哎?張宰那封回書家信中‘千裏修書為打牆’一詩後來所產生的‘三尺巷’就是奶奶家住宅的事了?”“對呀!”大仁道“其實是六尺巷。隔壁李家見張老太公的那首詩後,深受感動,便也主動讓出三尺。實際那條隔巷有這麼寬。”大仁邊說邊張開兩臂伸直兩胳,做出一個表示巷道多寬的動作來。“那年我們五歲,奶奶帶大大和我三人從家雇了兩抬扛轎,頭天從家到湯池,在姑父的嶽丈大人家歇一夜,第二天便到了桐城。”大仁這麼說,完全沒顧及到大義的感受。大義聽了後雖有一絲失落感,不過也一閃即逝。這時,他便懸想聯翩起來:“奶奶帶大大和你去見外太公、太婆,那是奶奶在炫耀她自己。那意思是,你們二老把我嫁到施家,我為施府養兒育孫,能向你們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了吧?”大仁聽後,覺得二弟簡直有點神經質,便批評道:“二弟,你就別這麼抓風捕影的。你不覺得有悖倫理?”“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義辨別道。“那也輪不到你做孫輩所能嚼舌的。”大仁以教訓的口吻說。“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大義似認錯似不服。“好了。”大仁立即轉換了話題“我們還是記著明年暑期回來為奶奶買書的事吧。”“那當然了。”
第4章 仙姑樓上螟蛉拜“仙姑”(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