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虎 三(1 / 3)

夜風繼續冰涼如水,弦月已如細勾,雞鳴犬吠,交替不斷,人們提心吊膽躲在家中,不知道啥時候就有可能被人踹門而入,隻是更苦了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在冰冷如水的夜風中,被人趕來喝去,去無可處。

在錦衣衛衙門內,武讓仿佛焦躁的豹子一般,瞪著血紅的雙眼,來回踱步於廳內,一個又一個的搜捕失敗報告,仿佛鐵錘一般狠狠砸在他的心裏,而錦衣衛僉事錦撫溫直接帶走第五虎並且失蹤的報告,卻成了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壓垮了他最後的心理防線。他知道,一切要結束了,一切黑暗醜惡,都隻能自己來背負。陷入絕境的人往往有兩種選擇,要麼高舉雙手放棄,要麼困獸猶鬥到底。他選擇了後者,他要最瘋狂的掙紮。他要在結束以前,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兩個人,親手殺了他們!!

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錦撫溫同樣承受著煎熬,現在一切真相都在自己手中,卻猶如滾燙的山芋,攥著燙手,棄之不甘,是挑破真相公布於眾,還世界一個公道,而自己有可能就此官運亨通,但也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毀了真相,殺了那兩個人,獻給武讓,從此相安無事。他之所以左右不是,就是因為他不知道這個真相到底牽扯到什麼地方,他在上頭的眼中,到底是個試金石,還是一個誘餌……

如月兒端著自己手忙腳亂做成的飯菜進來的時候,她的心便沉了下去,沉入深淵。破鑼嗓依舊鼾聲四起,但佘仁誌卻已不在,隻剩下桌上壓著的信,還有一遝銀票。

“我走了。我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怎麼做,但定是不會輕易罷休,如若虎哥身體利索,我有信心帶他逃出北京城,但是現在我做不到。唯有我出去引開他們,才能最大程度降低你倆危險。外麵的世界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你倆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事情本就因我而起,那就因我而了吧。我不想死,隻是很多東西都由不得我們自己選擇。你們一定要等我三天,如若三天後我還沒回來,那虎哥就想法逃出去吧。月兒姑娘:我不知道我們曾經擁有過什麼,但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倘若有緣再相見,我一定試著牽你的手。保重,勿念。”

如月兒看罷留信,再控製不住眼淚,失聲痛哭。哭聲驚醒了破鑼嗓,睡意朦朧的他看到如月兒手中的信,也已明白了原由,沒再嗷嗷跺腳罵娘,隻是起身緊緊抱著如月兒,他知道現在她需要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擁抱……

東方漸白時,外麵的世界依舊遭雜,如月兒或許是釋放過情緒後不再那麼沉重了,變得冷靜了許多。她擦幹眼淚,把銀票整齊放在破鑼嗓床頭,端過來飯菜,兩人默默吃著,一時無言。一些饅頭渣子掉在了破鑼嗓懷裏,如月兒伸手一個個撿了起來,破鑼嗓紅著臉剛要躲避,卻突然僵在了原地,已發現自己再無法動彈半分,張嘴欲言卻發不出聲來。

“哥哥…對不起,我也得走了。我沒法讓自己在這等著,而讓他一個人去麵對一切,他已記不得以前,可我記得,十幾年的點點滴滴時刻就在我眼前………”如月兒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有時候我寧願忘掉,或許這樣,我也會像他那樣,沒有痛苦,沒有牽掛,可我做不到。哥哥你不是說過不管什麼事都要仰頭麵對麼?現在我已沒有迷惘!也不再害怕!任何事情,我都要跟他並肩麵對,就算無法並肩,但隻要我盡力了,才不會後悔。他單槍匹馬衝出去是為了引開敵人,降低咱倆的危險,那我也扮做他衝出去,他的壓力就會少一些,至於我們能否活著,那就看我們的命吧。一個時辰後你的穴道會自動解開,但你一定要在這等三天,切不可出去,否則他的努力就是白費了。如果那時他回來了,就帶上銀票走吧,他若問起我來,就說我去執行任務了,萬不可告訴他實情。”如月兒說完這些,擦掉眼淚,看著破鑼嗓笑了笑,轉身出了房門。

破鑼嗓腦門青筋暴凸,鋼牙咬碎,他狠自己不能哪怕是一拳打暈了她,也好過現在就這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佘仁誌抬頭看了看東方漸白的天空,咬牙繼續前奔,他已身中三弩,兩槍,已感覺到自己血已快流幹,但求生的欲望驅使著他奮力往前。大批錦衣衛死死跟於身後,一時攆不上,但他也甩不掉,空氣中弩聲陣陣,火槍閃鳴,更令他汗毛倒立的不是這些,是殺氣,他能感覺到一個銅牆鐵壁般的包圍圈正在以他為中心而快速收縮。前方一片民宅林立,無論如何,咬牙衝進去至少便於隱藏,這個信念又給予他些許力量,於是暗自調整氣息,奮力前奔,但就在此時,身後弩槍聲突然明顯少了些,而那股逼寒的壓力也明顯輕了許多,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個快速收縮的包圍圈竟有些緩滯,機會稍縱即逝,刹那間他的思維和行動同時做出變化,借著朦朧光線,身體突然直傾倒於地麵,就在身後錦衣衛突然失去目標,思維有攆轉換為搜之際,他已雙腳並用快速往右匍匐出七八步開外,起身弓腰往後方做大弧線形拚力急奔,幾個呼吸間已繞到錦衣衛身後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