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那個……”
“你不是妖精嗎?電視裏白素貞跟你一樣是蛇精,她都可以用法術救人,你為什麼不會?”她情緒異常激動,眼睛瞪得老大,幾乎是要吼人。妖精也有妖精辦不了的事,可是這種話她怎麼能聽得進去呢?
一天一夜,她再也沒有跟我說話,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鬼,呆呆地坐在一塊岩石上發愣。
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隻好遠遠地看著她。她是一個可憐的女孩,隻活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死了。
“小蛇,你會變出火嗎?”她再次說話時,我都睡著了。
睜開眼,看見她已經不那麼傷心,眼神中多了那麼一份堅定。
我伸開手,手心盛開出淡藍色的炎焰。
她說:“小蛇,幫我把自己安葬了吧。”說著向一邊走去,彎腰向自己血肉模糊的身體鞠一個躬,淡淡一笑,對我說:“第一次見有人給自己做葬禮,你也來拜一拜吧?”
我起來,學著她的樣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讓手心的火焰慢慢變強,讓火焰跟她的屍體融合在一起。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這麼快就接受了這麼殘酷的現實,對我來說不能不算一個奇跡。
“小蛇!”她一本正經地說:“我有三件心願未了,你能否以趙舒雅的身份繼續活著,幫我完成。”不等我回絕,她深深地向我鞠躬,“我可以拜托的人也就你一個了,求求你了!”
“可是,我一點也不了解人啊,五百年來,我一直隻是一條小蛇……”看著她彎下去一直不肯起來的腰,我的心酸楚難受。
“你把我的骨灰收好,帶著,有事的時候叫我。你和我那麼像,沒有人會認出來的,不會有事情的,對不對?”
這件事,仿佛沒有拒絕的理由,想想也就幾十年,幾十年之後我還是我,還回歸山林,於是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她的三個願望:第一個是媽媽,她希望能讓媽媽過好日子,不要再那麼辛苦;第二個是寫情書給她的姓歐陽的男孩兒,她答應這個暑假好好考慮,開學給他答複的;再就是她的好朋友米喆,她們說好畢業後要一起開個廣告公司呢……
想到這裏,我開口,說出了走入人類世界以來的第一句話:“媽媽,請您不要傷心,不然舒雅會很難過的。”
舒雅的媽媽幾乎是從我身上彈了起來,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舒雅,你剛才說話了?小雅,你記起來媽媽了嗎?太好了,太好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熱淚,激動地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把我摟的幾乎窒息。她的這份喜悅是發自內心的,是一個母親對兒女所有的愛,我知道,於是任由她用顫抖的手不停地撫摸我。
“對了!”喜了一陣子,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丟下我向外跑去,邊跑邊喊:“醫生,醫生,快去看看,我女兒,我女兒會說話了,我女兒她記得我了!”
“舒雅,這下你開心了。”我對著空氣輕輕地說。
“你不開心嗎?”舒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看我媽媽高興的快要瘋了!”
“這個我知道,可是我認為我還是裝失憶的好,要不總有一天會被人識破!”
舒雅弱弱地歎一口氣,說:“這個我也知道,可是你沒有看到這幾天我媽媽有多憔悴嗎?好像連白頭發都多了好多。我實在不忍心看她……”聲音有些哽咽。
我嘟起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舒雅見我不再說話,有些不自在了,低聲叫我:“小蛇,小蛇,你生氣了?”
我假裝沒有聽到,側過身去,假裝睡覺。
“小蛇,小蛇。”她接著喊我。見我還是不理她,她竟然跑了出來,躲在窗簾後麵,輕輕地把窗簾拉上。在外人看來就是屋內的窗簾自己拉上了,這不是大白天鬧鬼嗎?要是有人看到,可不得了呢!